薑鹽被蛇咬了。
起因是他和同村的朋友在一條小溪裡撈魚,哪知連魚影都沒見到,先被一條墨綠色的蛇咬了。
蛇的顏色和溪裡的野草太相似,而全神貫注撈魚的薑鹽更是猝不及防,直到溪水浸泡傷口刺痛神經後他才反應過來。
都不知道那條蛇咬了多久,他擰著眉看向自己紅了一片的小臂時,蛇都還跟塊口香糖一樣黏在上麵。
蛇倒是吸血吸滿足了,向來嬌氣的他卻快要疼死了。
薑鹽的嘶聲痛喊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沒有人敢上手去驅趕,畢竟誰都不知道那是否是條毒蛇。
而薑鹽疼得全身發麻,還能站著不倒都不錯了,自然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氣力。
最後,還是一個叫孟塘的小帥哥,猶如屠龍勇士般徒手掐住蛇喉,將其狠狠地砸地向溪邊的石頭上,血跡瞬間如花般在石上綻開。
蛇口一鬆,薑鹽這才脫了身。
“薑鹽,你沒事吧!”
見沒有危險後,同行的青年們這才有了勇氣上前去詢問。
薑鹽臉色青白,走路有些踉蹌,還好被孟塘及時攙扶住。青年們見他這副樣子,紛紛大喊:“不會是條毒蛇吧?那得快點去找徐老頭看看。”
徐老頭是他們村的醫生,已經從醫了大半輩子,他老伴死得早,一對兒女也因各種原因離世,好在還有個在城裡念大學的孫兒,據說也是學醫的。
再過幾天是徐老頭的七十大壽,按理說他的孫兒也快回來了。
擔憂的神色皆在幾個青年們臉上浮現,薑鹽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此刻實在是虛極了,發不出一個音節。
耳邊傳來一道低啞好聽的聲音:“我是醫學生。”
“醫生?”直接化繁為簡抓出重點。
青年們你看我我看你,先不說他們以前從沒見過眼前這人,其次他們村的醫生除了徐老頭念舊外,其他學過點醫的人也早已跑去大城市裡謀生了。
等等,青年們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他們不約而同將視線轉移到薑鹽身邊的小帥哥身上,不等他們開口詢問,小帥哥微笑道:“徐福生是我爺爺,我是孟塘。”
“孟、孟——”
一個戴草帽的青年結結巴巴地說。
孟塘再次道:“我隨我母親姓,這次暑假特意回來給爺爺慶生。”
“哦、哦。”
幾人的對話到了薑鹽耳朵裡,堪比一群蚊子在叫,他也不管身邊的人是誰了,因為他實在支撐不住了,索性歪頭一倒,像隻喝了酒的貓兒般伏在那人身上,嘴裡氣息不穩:“我……我腦袋好暈。”
“啊!薑鹽不行了。”
有人驚呼道。
“孟哥,你快救救他吧。”
又有人大喊道,看樣子和薑鹽關係挺好,關懷心切,直接不顧年齡先叫起“哥”來了。
孟塘低頭,額前碎發也隨之垂落,他看著懷中脆弱的漂亮青年,嘴角微微抿了下。
時間過去三秒鐘,好聽的嗓音伴著重新流動的溪流聲一同響起:“好,我會管他的。”
“啊?”幾人反應慢一拍才恍然大悟,其中一人連忙道,“謝謝孟哥了!”
幾小時後,斜陽的光落滿整條溪,仿佛給它穿了一件金燦燦的衣裳。金黃的水裡有魚遊動,鱗片與陽光幾乎融為一體。
但下一秒,魚群惶恐逃散。
隻見一條綠色的蛇遊進了水裡,附著在蛇鱗上的鮮紅痕跡很快被水泡開,鱗片乾淨了,四周的水卻由澄澈轉為了血紅。
“撲通——”
蛇剛被水洗滌沒多久,立即又被一張寬大的手掌抓了起來,它扭動著身軀在半空中掙紮,一番徒勞工夫後猛地對上一雙墨綠色的、似人非人的眼瞳。
是王!
“這次——”抓住它的人緩緩說道,“你乾的很不錯。”
蛇本來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卻出人意料聽到了對方誇獎的話語。
驀地,它變得興奮起來,高昂起原本垂落的腦袋,一副發光的眼睛似乎在邀功。
它的王誇他了!
看來那個人類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剛開始被王一把砸到石頭上真是嚇死他了。
差點以為是觸到王的逆鱗了。
現在看來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蛇竊竊自喜地想。
“可是——”它的王似乎還有話沒說,它伸直自己認真地聽,誰料聽到了王一道帶點憂傷的歎息。
是誰惹他的王不高興了?
先前那個被他咬了的青年?
真是活該啊!
小蛇伸了伸舌頭,它想說:王,你彆氣,我再替你教訓教訓那個人。
可是接下來,不知道是它的王理解錯了它的意思,還是它從一開始就錯了。
僅一秒的時間,它就被王徒手捏爆了。
殘破的身軀碎瓦般嘩啦啦從半空中落下,拋屍般墜入溪中又被溪流衝走。
孟塘看著腳邊流動的血水,黑沉的眼眸很快亮了起來,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做工,他勾了下嘴角,似喃喃自語又語氣輕快:“可惜啊,你把他咬痛了。”
“獵物回來了是件好事,可是回來的時候缺胳膊少腿就不好了。”
“……”
隻剩腦袋的蛇睜著一雙死白的眼珠,那表情充滿迷茫與死前的掙紮,可惜一切都是徒勞,最終它猶如一團垃圾一樣被人丟進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