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一開,門外一個大約七八歲的男孩就把端了一路的大碗遞到了餘冬槿麵前,說:“冬槿哥給你!”
餘冬槿把大碗接過來,拿飴糖給他,說:“謝謝你啊狗蛋,給你糖吃。”
男孩抱著糖滿臉疑惑,他說:“冬槿哥?你是不是太久沒回家記不清人啦?我是大毛啊!我娘牙疼,我大哥二哥給她挖鬆樹根去了,我爹就叫我來了。”
餘冬槿心慌了一瞬,但他麵上淡定,立馬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說:“原來是大毛啊,是我眼花看錯了,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啊?”
大毛聽他這麼問,高興了,“是吧!我也覺得我長高了不少,嘿。”小孩高興完了,低頭看了眼手裡餘冬槿給的飴糖,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不舍得,不過雖然不舍得,他在遲疑了幾秒之後,還是伸手欲將糖還給餘冬槿,他說:“我娘說哥你家裡的錢都是要用來讀書,讀書很費錢的,這糖很貴吧?冬槿哥你還是把糖留給自己吃吧,讀書費腦子,吃糖補腦的!”
吃糖補腦?餘冬槿心裡好笑,不過這話再想一想還真說的通。
他看了眼手裡被這孩子送來,已經變涼的大碗乾菜,雖然已經涼了,但聞起來依舊很香,是餘冬槿已經許久沒有聞到過得那種帶著家鄉風味的乾菜味兒,這叫他不由想起了兒時的那個小山村。
餘冬槿伸手把小孩捧著的飴糖推回去,說:“本就是給你們幾個孩子帶回來的,你快拿回去,和家裡人一起吃。”
小孩也沒有心眼,聽他這麼說,加上自己也嘴饞,高興道:“謝謝冬槿哥,那我回去啦!”
餘冬槿點頭,叮囑:“嗯,路上慢一點。”
小孩連聲嗯是,轉頭邁下石板地塌上黃泥路,抱著糖好似一陣風,消失在了院牆一角。
餘冬槿望著孩子背影消失的那個地方,忍不住勾起唇角搖搖頭,端著菜碗攏好鬥篷,關上院門回了主屋房間。因為還不餓,他把裝著陶碗的菜放到火盆裡熱著,繼續去看那封信。
顏色發黃的信封上沒有字,摸起來也不厚,餘冬槿撕開糊好的封口,將裡麵薄薄一張微微發黃的信紙拿了出來。
紙上自然寫得是繁體字,楷書,字跡不算漂亮,但寫得不大不小很工整,字挺多,餘冬槿努力將信看了個完全,眉間就打了深深的結,最後他放下信紙,隻覺荒謬。
餘冬槿盯著這張飄到桌上的信紙,“這什麼意思啊?”他簡直不可置信,“也就是說,‘我’不是這家的孩子,而是十八年前,這家從“我”姑姑在留雲縣的婆家,我姑父家李家過繼來的,現在李家最後的血脈也就是‘我’的親哥哥死了,給‘我’留下了李家的遺產——六十多兩紋銀並李家於留雲縣的宅子一間,與留雲縣遙雲村祖宅一幢,還有李家祖上欠下的一筆債?且這筆債我必須要還,不然我就會受詛咒而死?”
“這是什麼迷信思想啊,還詛咒而死……這李家哥哥莫非覺得造成李家絕戶的原因是欠錢不還不講信用?這怎麼可能呢?”餘冬槿深覺這古人的迷信思想太過嚴重,再說了,“李家祖宗欠的債,管我一個過繼出去的餘家人什麼事?跟我這個穿越者就更無關了吧?而且這不是有遺產麼?債主要是來找,把這些還給人家不就行了?莫非欠的是黃金百兩不成?那要是這樣,我也還不起啊!”
不過,李家居然絕戶了,最後的血脈原身的親哥哥也沒了,這還真是……餘冬槿看了眼窗外,這空曠寂寥的大宅,歎了口氣。
這李家和餘家,真是一個比一個更慘,餘家看這情況,大概也隻剩餘冬槿這一個了,剩的這個還是從李家過繼來的,這李家之前肯定也人丁興旺過,不然也不會把自家孩子過繼出去,可如今卻絕了戶,遺產隻能交給餘冬槿這個過繼了出去的,這般情狀實在叫人唏噓啊。
歎息完,餘冬槿感覺有點餓了,瞥了眼已經有了熱氣的炒乾菜,他把信紙塞回信封裡,拍拍手開始吃飯。
王家送來的乾菜果然如餘冬槿聞起來那樣,吃著也很有他兒時的感覺,雖少油少鹽,但餘冬槿吃的很香。
深色的乾菜混在白色的水飯裡,聞著是鄉間田野的清新味兒,帶著對兒時的懷念,餘冬槿將這頓不算美味的晚餐吃了個乾乾淨淨。
夜裡,餘冬槿從書桌邊找到了家中鋪蓋,他將火完全用炭灰蓋起來,然後去廚房燒水簡單擦了下澡,回來蓋著被子坐在床上對著大黃的籠子發愁。
他愁的不是彆的,而是大黃的口糧,雖然在搬家之前,他才新囤了三袋一斤裝的鼠糧與一堆倉鼠小零食,墊料尿沙之類的也準備的不少,都放在了隨他一起穿過來的大編織袋裡,可這些東西總有用光的時候,到時他可怎麼辦呢?
餘冬槿歎口氣,想來隻能是自己做了,這還真是個麻煩事,可是再麻煩,他也得想辦法。
其實口糧準備起來應該不難,主要還有墊料尿沙,這是最難的。
他一邊發愁,一邊敲了敲大黃的籠門,黃色的小家夥從籠裡小房子內探出頭,發覺主人隻是敲了敲籠門沒有投喂,洗了把臉又縮回去了。
餘冬槿看的露出一個笑,不管怎麼樣,他也得讓大黃好好安度它的晚年,這隻又懶又饞的胖倉鼠,不僅僅是他媽媽給他留下的寵物,也是陪他度過了那段最艱難時期的家人。
想完這些,餘冬槿吹滅了油燈,躺倒在床上蓋緊被子,閉眼在床上翻來覆去了會兒,最終陷入了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