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反之,數理化天賦遲鈍的那類人為了在不會做的大題上得更多步驟分,都會把儘可能多的公式擺上去,儘管他們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但林汀雲不一樣,他的邏輯緊密到令人發指。
必要的公式不會少,隻需要寫一個的公式也絕不會寫兩個。
少年字跡流暢,整張卷子看下來簡直可以成為教科書式的標準答案。
不,甚至要更一針見血,給人一種“原來是這樣”的恍然大悟感。
這也是天賦型選手的最高境界——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許奈奈揉了揉發酸的眼眶,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
她將試題吃透後,小心翼翼地把複印版林汀雲的答題卷裁剪成小塊。
其中解題步驟對應貼上嶄新的錯題集,並很有私心地留下隻剩他名字的那一條貼進日記本,最後在下麵寫下一小行字。
高二上學期第一次月考:林汀雲,年級1,許奈奈,年級428。
台燈淡黃縹緲,少女紅潤的指甲輕輕撫平褶皺,她淺淺彎唇。
.......
*
十月底將迎來本學期第二次月考,許奈奈一改頹勢,終於認真對待起學習。
每晚數理化五三、重難點、練習冊輪番上陣,隻睡三個多小時就起床開始背語文英語生物知識點。
直到考試前一周,許奈奈痛經到發高燒。
“39.2℃。”
校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性,姓戚。
她皺著眉頭取出體溫計給許奈奈打針,又衝了個暖水袋放到她腹部:“同學,學習固然重要,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就算是鐵人也禁不住這麼熬啊!”
許奈奈暈乎乎地躺在病床上沒有說話,戚校醫歎了口氣,轉身去收藥劑。
下午吃晚飯後是兩節物理晚自習和一節數學晚自習。
晚一晚二的時候許奈奈渾身酸痛時還隻覺得是生理期的原因,結果到晚三鄭強點她回答問題,她站起來差點摔倒,大家嚇了一跳,發現她埋在衣領裡麵的臉已經紅得不成樣子,這才慌亂地把她送到醫務室。
藥液一點一滴順著輸液管流進身體,冰與火在腦子裡麵混亂交織。
許奈奈遲鈍地想坐起來,突然小腹墜痛,緊接著下麵一陣激流洶湧。
“.......”
許奈奈僵住。
她看了一眼潔白的床單,小心翼翼地躺了回去,失神地盯著有點脫皮的天花板發呆。
“阿雲,你剛剛那波回防跳投太漂亮了!你要是能加校隊,那明年打盛越不就純純虐菜?要不然——”
醫務室木製門板咯吱一聲被推開,許奈奈渾渾噩噩的腦袋頓時清醒。
下一秒她聽見了在夢裡重複過無數次的聲音。
“不去。”清冷的少年音拒絕得乾脆。
明熾胳膊搭在林汀雲肩膀上,左腿一蹦一蹦地跳進來。
他撇嘴:“你怎麼什麼都不參加啊,能不能有點集體榮譽感?”
林汀雲:“不能。”
明熾:“......”
明熾還想說什麼,戚校醫熟練地端著醫用托盤過來了:“右腳腕又打球傷了?”
明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老毛病了。”
林汀雲扶明熾坐到旁邊後站到了一邊。
他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似乎經曆了一場激烈的運動。
戚校醫蹲到明熾跟前沒好氣地說:“都跟你說過很多遍了,腿傷沒有好完全不要劇烈運動,一天不打籃球就會死?”
“戚姐,籃球是我們青少年在枯燥無味生活中為數不多的調味劑!可以激發同學們團隊協作意識,促進——”
“行了行了,”戚校醫無語地打斷他,但倒也被那聲姐叫得渾身舒暢,她看他的老傷處,“現在陰雨天還會疼嗎?”
“不嚴重,”明熾頓了下,想到什麼笑著說,“麻煩戚姐不要跟程可檸那丫頭講。”
戚校醫白了他一眼:“我跟她說什麼?倒是你小子這次真的要好好修養,之前車禍骨折成那樣能恢複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不要糟蹋身體,這次至少一個月不能打球,不然真落下病根了。”
聽到這話明熾整個人都蔫兒了:“戚姐,馬上就是田徑運動會了,高二一班沒有我那簡直跟老鷹失去翅膀,猛獸失去利齒嘶啊——”
“還知道疼?”戚校醫冷笑著加了把力,“要是再不聽醫囑,就是你失去雙腿。”
“......!!”
明熾痛得直冒冷汗,戚校醫手中熟練地上藥綁紗布,又看林汀雲:“你要不把衣服脫了,穿汗濕的衣衫小心著涼。”
林汀雲:“我沒事,他比較嚴重。”
明熾:“......”
林汀雲校服微敞,露出裡麵白色的衛衣。
他半倚著牆麵雙手環胸,低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醫務室不大,沒有小隔間,畢竟小病拿藥就行,大病這裡也治不了,平常來的最多的就是訓練受傷的體育生。
所以對麵的男生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她。
許奈奈僵硬極了,她小幅度往被子裡縮,可一動就有血崩的趨勢,不動又怕讓他看見自己。
明明期待過無數次在學校再見,卻從未料到會是比上次大雨夜更狼狽的場景。
剛褪下的體溫又在蹭蹭上漲,許奈奈緊張地口乾舌燥,倏然瞥見床頭的冷水。
戚校醫雖然手上動作沒停,但餘光尖銳:“小姑娘,來月經不要喝冰的!”
許奈奈伸出被子外麵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