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它們泛起漣漪,掀起微風,悄……(2 / 2)

春日相見 北傾 3155 字 7個月前

走過來也不出個聲,嚇死她了!

裴河宴看著被她撞散了一地的書籍,眉頭緊鎖:“還好嗎?我的書。”

了了剛想回答,就聽到了後半句。她為自己的自作多情羞愧了數秒後,避開書本,撐著地板的空隙處坐起來,將書一本本重新摞起。

裴河宴低頭看著,見她用力到嘴唇都跟著使勁時,無奈地搖了搖頭,在空出來的蒲團上屈膝坐下。

了了見自己搬過來墊膝蓋的蒲團被他占了去,剛想張嘴抗議,還沒發出聲,就見他挽了袖,幫她一起撿書。

她趕緊閉上嘴,憋回去。差點不識好歹了……

奈何,這一套組合動作動靜過大,他餘光瞥見,便側目問她:“怎麼了?”

了了立馬搖了搖頭,努力撿書。

“這樣不行。”裴河宴打斷她。

他掌心裡已經疊了五六本書籍,見她看來,裴河宴用指尖在書封上輕輕一落,“這幾本是《南啻·周生傳》的全套,由南啻時期,一位名叫周碧野的書生所著。”

了了垂眸看去。

裴河宴重新用指尖敲了敲書名,見她有了印象,他拿起另外三本圖冊,繼續補充:“這本是《大乘本生心地觀經》。”

了了聽得一頭霧水,還在努力理解時,裴河宴已經說到了第三套:“《中阿含經》,這本經書沒有原籍,全是手抄本。”

了了好奇:“沒有原籍,這經書是怎麼保存下來的?”

“孤本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失傳了,曇摩難提在前秦建元二十年時曾譯出過五十九卷經文,但也因保存不當,早已流失。如今留下來的經文,都是曆代僧人和學者翻譯所著,可大多都是單經零本,梵文殘片,很難再收齊全本了。”

他說完,略微停頓了一會,惋惜地整理了一下書扉:“你父親,以及這裡的大多數人,都在自己喜歡或為之深耕了半生的專業中做著同樣一件偉大的事,那就是保護和傳承。”

了了忽然想起千佛石窟內有一個很特殊的洞窟,不僅洞窟的石壁上刻滿了梵文,就連洞窟內都佇立著滿滿的石碑,它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場,埋葬著數千年來不為人知的曆史與寶藏,蕭瑟又冷肅。

以前她並不能理解佇足在石碑前忙碌的學者,裴河宴的這番話像是點醒了她腦中那汪死寂的潭水,它們泛起漣漪,掀起微風,悄悄地在角落裡醞釀出一場隻與她有關的風暴。

——

這場談話之後,了了的態度端正了不少。

她向裴河宴借了紙筆,每當裴河宴講解書名,她便奮筆疾書摘抄書名再配上很有自己風格的中文翻譯。

一個上午下來,洋洋灑灑的,竟然也記了滿滿一頁紙。

眼看著馬上要到飯點,了了心不在焉,頻頻望向窗外。

裴河宴察覺到她在不停地走神,終於停下來,低頭看著她:“都記下了?”

了了趁機揉了揉酸疼的虎口,把小抄遞過去。怕裴河宴看不懂,她還挑了幾個解釋了一下:“你說的那些生僻字我認識的都找了同音字,不認識的就自己拚了個讀音。”

裴河宴接過那幾張被她壓得有些皺皺巴巴的紙張,掃了兩眼。

看來漢字還不是她寫得最醜的,那些照搬的梵文才是重災區。一個個梵文字體,自帶加密效果,連他都差點沒認出來。

他沒作聲,隻重新遞了回去:“還繼續嗎?”

了了搖頭:“我得去給老了打飯了。”

裴河宴顯然也猜到是飯點到了的緣故,微微頷首,示意她自行離開。

了了麻利地收拾了紙筆,邊站起身,邊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那我下午還過來嗎?”

裴河宴今日休息,並不離開王塔。她這麼一問,他稍微愣了一下,才想起她還未完成他交待的任務。

他思索了片刻,才說:“隨你。”

聲音淡淡的,仿佛剛才耐心教導的人,不是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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