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犯跟幫凶罪名差距如何,你自然知曉,固然都是死,與你家中妻兒卻是天差地彆。”
“對了,你家五個兒女?”
一步一步緊逼,一寸一寸逼縮高牆之下的死角。
趙鄉役完全崩潰了,身體都在抖,最後膝蓋一軟,噗通跪地,恐懼中欲抬手指著一人。
不等他先下手為強指控對方。
那人卻是主動開口。
“沒用的東西,用不著你指認我,在你去殺林老太太時,我從羅公子他們這聽到了關於老太太那日所見的不同說法,當時,我就知道中計了,一切已無退路。”
這人一說話,不少人震驚叫喊,難以置信,反應過來的江沉白欲拉開江河,但來不及了。
江河已被這人迅速拔出的簪子抵住了咽喉。
“彆過來。”
林月冷漠且冷靜說著。
江鬆快步後退,狼狽不堪,被正廳靠牆的桌角撞到腰肢,疼得麵目扭曲,怒聲質問林月為何這麼做,圖的什麼啊。
“阿月,小茶她哪裡得罪你了,她可是我親妹妹啊,你為何啊....”
他眼睛都紅了,帶了一點哭音,繼而憤怒,指著趙鄉役,“是不是他逼迫你的?這賊人為了圖財?還是....”
夫妻之間質問,旁人一時插不上話,何況林月非黎村之人,隻是相比於趙鄉役這麼一個男子作惡多端,眾人心裡也隻疑心其動機,卻不吝懷疑他有這般狠毒的本事。
可林月不一樣。
質樸,任勞任怨,實跟江茶是一樣勤懇的婦人,且江茶好歹也是江家有些富裕滋養出的孩子,林月卻是極差出身的孤兒,從小吃夠了苦,嫁進江家後,因無法生育而飽受苛責非議,也是忍讓下來了,曾有鄰人聽說她要給丈夫納妾生子,但丈夫實在不願意,一心守著她。
有這般好郎君,她越發把老江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隻不過這些跟無後之事一比,又顯得無足輕重,她的名聲在縣裡縣外並不好,多為人苛責嫌惡。
然在江鬆看來,他的妻子自是頂號的,他似是極不能理解真相怎會如此。
張叔等人都有些不忍他的遭遇,也在質問林月何必如此糊塗。
江沉白卻下意識想到了林老太提及的那些話。
莫非是因為不能生育,所以心中怨恨偏激,嫉恨能生育的江茶嗎?
他也算辦過許多案子,知道很多人家婆媳妯娌之間其實少有和睦的。
這林月這般狠毒,想來是極恨江茶的。
江沉白有此猜疑,但也不敢輕舉妄動,打了眼神讓李二等人配合包圍林月跟江河,眼角不自覺飛快瞥向場內唯一靜若遠山坐著的羅公子。
她既不驚訝這番變故,也不為這樣的變故在意他人生死。
隻是那般冷淡喝著水,眉眼若燭光沉星。
在江鬆痛心疾首質問後,林月卻笑了,麵帶冷漠木然,仿佛不為丈夫深情所感動或者愧疚,也不為往日疼愛的侄子而退讓,隻是在沉默後,看著羅非白說了一些話,也提了一個問題。
“羅公子,的確如你所說,我們一開始預謀讓陳生醉酒怒殺江茶,隻因早就知道這人是個心眼狠毒的,也十分嫉恨江茶,更在意那點顏麵,一旦見到江茶與人通奸的嫌疑,一定會失控襲擊江茶,下的藥也是極重的,江茶沒得反抗,最後陳生就算意識到人還沒死,也一定會下狠手徹底將人殺死——因他心裡也一定恐懼一旦江茶真有了姘頭,他就會被掃地出門,沒了退路,他也就無所畏懼了。”
“然而,他其實沒殺成,卻又以為自己殺成了,逃亡之下湊巧撞見你.....他還想拉你下水,這才是最大的意外。其實第二天一早得知你的存在,我就知道局麵有變,但仍有僥幸之心,畢竟你已經將陳生給揪出來了,幾乎可以定罪.....沒想到最後把我們也給栽進去了,也算是天命吧。”
“我們猜準了陳生,你也猜準了我們,不過即便如此,聰明如你能猜到我林月區區一個卑賤婦人為何要做這些事嗎?”
她有人質在手,旁人不敢妄動,倒也有時間跟羅非白交談,而這個何嘗不是眾人想要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