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怕貿然出手反而導致嫌犯激進傷人,她一直都是偷偷打電話的那個,縱然能製伏,她也謹慎的選擇不出手。然而有一次,她追了一筆大單,一個八人的拐賣兒童團夥,一個就是五萬,一夥下來,夠個房子首付。她先找到了其中一人,想趁落單先追蹤舉報,卻沒想到那個中年女人是抱著孩子去交易的。
崔季明這真是頭一次不能忍了,交易是在火車站台上,趁著兩輛火車在同一個車站,往不同方向去卻一齊停車五分鐘的空檔,將孩子交易掉。等到警察來把人抓住了,那孩子被抱著上了另一輛火車,指不定到哪個山溝溝裡去,這輩子都見不到人。
這也是她第一次出手,她以為被交易的那方不過都是鄉民,卻沒想到對方是轉手賣孩子的更大規模的“中介”!
熙攘混亂的夜間鄉鎮火車站,逼急了怕暴露的一幫中介人販子,遲遲不來的小車站保安,嘶吼掙紮的中年女人和掉在地上的孩子,幾年沒有奪過槍的崔季明,遇上一把土的掉渣的改造舊54手|槍,當年完美完成樓房攀登記憶射擊的崔季明被一係列本不該如此的巧合所殺。
臨到頭了,她真想吐槽一下那把破槍。
沒有緝毒被殺,沒有逼婚想死,卻讓一把跟綁了個大炮仗一樣的土手|槍給乾死了,這麼土逼的玩意兒當年八路打鬼子都不用,竟然還真有人能從□□裡掏出來,還能打了槍子兒不散架,給她心口來了一下啊。
崔季明真是長見識了。
或許是人民的好公仆,社會的好群眾,來生總要有些報答。
她一睜眼,眼前就是一對兒渾圓的D-cup,其主人正拚命把它往她嘴裡塞,賀拔明珠看著崔季明一臉屈辱的含住,快慰的笑了:“郎君,你看這閨女,長得多爺們——”
崔式一張容貌極佳堪比謫仙的臉湊過來,那張臉俊的離譜,簡直在發光,幾乎讓崔季明忘了嘬忘了愛,嘴角淌奶。
崔式蹙了一下眉頭,崔季明心裡也跟著一抽,開口卻幻滅了:“他娘的,咱倆的血統是讓狗吃了麼,我還想著生個天仙兒出來,結果——”
崔式無語凝噎。
崔季明心裡頭給補了一句:結果卻生了個天線寶寶!
好醜。
又皺又紅,臉還挺大。崔式不忍直視,還是眼睛瞥過媳婦的胸口,心中稍感安慰。媳婦愛生就生吧,好歹他也能飽眼福飽口福。
幸好是個閨女,要是個帶把的兒子,他這會兒就能把孩子從他媳婦胸口扯下來扔給奶媽。
“我覺得還是自己喂她比較好。”賀拔明珠也是容姿明媚極妍,麵容上看明顯是個胡人,賀拔是鮮卑大姓,自前朝風光了許多年,也算是關隴集團勢力中強勁的一支。
如今這幾十年,雖然整個姓氏有些凋敝,但其父賀拔慶元好歹也是位國公,賀拔明珠也被賜予郡主名號,倒是榮光。
不過那時候的崔季明並不知道她父母這一對兒夫婦在世人眼裡是多麼奇葩的組合,高傲的敢拒絕公主的清河崔家,二房嫡長子崔式竟然娶了位鮮卑姓氏女子。
然而被強塞道羞憤麻木的崔季明,開始默默接受不吃奶就等死的現實,她也不太知道自個兒投胎運氣這麼好。
她在離開長安的路上出生,見都沒有見過長安城一眼,十三年後才返回。
長安坊間的繁華與輕浮快意,黃土飛揚的臟兮兮大道與過於潔淨凜然皇城,一切都讓她感覺到新奇和陌生。
行在各坊之間的黃土路上,崔季明沒來得及多感慨人世浮沉,就先被馬車掀起的浮塵糊了一臉,嘴裡一呸全是灰:“長安怎麼臟成這樣,呸,吃了一嘴土啊!騎馬就這點惡心。”
言玉沒說話。他就不補刀了,這地上的灰或許被沾滿馬糞的車軲轆碾過,或許被哪個隨地大小便的……
所以他一向佩服那些一邊騎馬,一邊油紙包著胡餅路上吃早飯的大小官員啊。
這麼說著,進了坊內,坊內倒是黃土不多了,可街道上仍然也有屢禁不止的各家生活垃圾,最近責罰的力度加大,情況稍微好了一點,倒沒有汙水橫流。崔季明來不及感慨這些,將馬停在了賀拔家的勳國公府前,跳下馬走進了府內。
勳國公府並不算大,隻占了一坊內八分之一的大小,灰瓦木窗,樸素到有些灰禿禿的。長安城內官員或貴族的家境水平實際懸殊的都有點大,如五姓七望的本家,大多不僅占有近一坊之地,而且還在城南有彆院大宅;而寒門出身的官員,縱然有的已經位高權重,或許住的地方還沒有人家馬棚大,窮的叮當響。
外公賀拔慶元算是不富貴但兵權在握的那種,房子裡頭幾進幾出,沒有什麼園林景色,隻是很簡單的有幾條走廊,崔季明順著廊下走進內院去。
賀拔慶元跪在屋裡頭念佛,他放下佛珠,起身就是一尊鐵塔,五十多歲卻絲毫不能影響他的硬朗,回過頭來看向一身紅色騎裝都沒換下的崔季明。
崔季明今兒是惹了事的,平時還敢笑說兩句,如今是看著他就腿軟,往常的嬉皮笑臉不敢露,乾脆的過去,也往小佛像前頭一跪,先拜了佛,再回頭跟外公承認錯誤:“阿公,今兒驚了馬,我不小心傷了位殿下……”
賀拔慶元深色肌膚,兩鬢斑白,這會兒卻很感興趣的抬了眼看她:“是太子澤?”
“不,是位癡傻的九殿下。”
賀拔慶元略顯失望:“傷人都傷不到個位高權重的,九殿下估計皇帝都記不住當年給起了什麼名的,你瞎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