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崇德二年秋
夜色中的盛京皇宮,宮高殿低,燈火零星。
更夫登上鳳凰樓,繞過一字排開的二十五麵大銅鼓,徑直撞向自鳴鐘,那鐘聲先急後緩,發出翁鳴的響聲。
“當——、當——、當——”
過了二更天,夜,已經很深了。
通常這個時候,皇宮內各處俱熄了燈歇下了。
空氣裡飄浮著桂子香甜的味道,夏末秋初涼風繞繞,應是清涼易睡的。可永福宮內侍女蘇茉爾卻無心睡眠,她斂聲屏息,仔細聆聽著裡間南炕上的動靜。
整個屋子靜寂一片,除了房梁上偶而傳來幾聲貓兒懶洋洋的“喵嗚”聲,在無動靜。
愈是這般寧靜,蘇茉爾這心裡愈是翻江搗海,仿佛暴風雨來臨的前夕,她索性一骨碌坐起身,光著腳,踮著腳尖輕輕撥開繡簾,但見裡間炕桌上燈花結了又結爆了爆,燭芯融泡在蠟淚裡將要燃燼。
黯淡的燈光將小小巧巧的裡間照得暈紅,玉枕歪斜,絲被散落,偌大的南炕上空蕩蕩的,她驚得跳將起來:“主子——”
人,不見了!!!
人,哪兒去了?
蘇茉爾顧不得穿衣,推開宮門撒腿就跑。
果不出她所料,她的主子莊妃這心底掖著心事,莊妃瞞得過彆人,獨不能瞞不過她的。
“主子——”
永福宮內外不見莊妃的蹤影,她隻得穿過低低的朱戶,踩著一地散淡的月光出了宮門去尋找莊妃。
夜半三更,她能躲去哪裡?
正在蘇茉爾犯愁之際,卻意外的發現清寧宮宮門前豎立祭天的“索倫竿”底下卻意外的閃過一道人影。
月色中天,“索倫竿”下那道人影清晰可見。
她踩著高高的花盆底子鞋,梳著彎彎的大拉翅兩把子頭,整個身影被拉得細細長長,這通身的氣派,不就是她的主子永福宮莊妃麼?
隻見莊妃扶著“索倫竿”轉過臉望有些失神地望向東麵那一排雕梁畫棟的屋子。無數盞半明將熄的紅燈籠靜懸於屋簷,影影綽綽中依稀可見殿閣的題扁“關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