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暗自鬆了一口氣。董寧被杜靜的大度感動了,想了想,她也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杜靜,謝謝你沒生我的氣。其實我剛才想表達的意思是,你的詞兒讓人聽起來感覺有點假大空,6班被你形容的太完美了,都不像是咱們班了。我想,這詞兒恐怕得大改,多寫些平實樸素的話,也許會好點吧。”
沉默了半天的李昭終於慢悠悠的開口了,“就是的,最完美的產品隻在廣告裡,最完美的人隻在悼詞裡。我覺得,咱們應該寫一個真實的6班,哪怕不完美,但我們愛的就是這樣真正的6班!”
嘩嘩嘩嘩,大家一致熱烈鼓掌,為了李昭精彩的總結性發言,也為了他們愛的這個雖然不那麼完美但卻真實生動的6班!
兩天之後,由董寧主筆,大家一起參與創作的新快板詞兒終於成功出爐了。這個新作品濃縮了宋老師和全班43位同學的名字及特點,並且在描述上充分發揮了董寧善於想象幽默可愛的特點,再加上王蕭的風趣,杜靜和韓佳的細膩,鄭亮亮的搞怪和李昭的穩重,聽起來格外的生動有趣,而且處處都透露出真實的6班氣息。大家對這個新作品都很滿意,一致給它取名為《高二6班群英譜》。
稿子定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打快板了。
董寧小時候特彆好動,而且好奇心強,到公園玩的時候看見一堆老爺爺打快板,感覺特彆有意思,一下子就愛上這門藝術了。就那麼幾塊小木板子,怎麼能發出那麼好聽的聲音來呢,而且還能變幻出那麼多種的節奏來?回家以後,小董寧一直纏著爸爸媽媽給她買了副小快板,然後,就是好幾年有苦有甜漫長的學藝生涯。
那副小快板董寧現在還留著。和她現在手裡那副精心選購的竹板比起來,她的第一副板子簡直就像是糊弄事的,不管是大板小板都製作得粗糙簡陋,連穿板的紅繩都快磨斷了。但那畢竟是她初涉快板藝術的第一副板,它見證了董寧學藝的快樂和煩惱,也見證了她從不會到嫻熟的全過程。
因為練習快板噪音太大,所以董寧小時候常到公園去練習打板兒。大家看見一個長的很可愛的小姑娘在那兒像模像樣的打快板,都覺得特彆有意思,所以常常能引來一大堆人圍觀。董萌有時候還得在旁邊維持一下秩序,順便驕傲的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姐姐!董寧從小就從表演中體會到了無限的快感,並且積累了豐富的表演經驗,從來都不怯場。上次她隻是想向杜靜找個借口好推掉這事兒,所以才信口編出了自己怯場這個理由的。
其實後來想想,董寧心裡也有些納悶,她也不知道自己一開始為什麼會那麼抗拒這次藝術節的表演。按說她一直是喜歡表演的呀,難道,她隻是不想和王蕭一起表演嗎?
和董寧比起來,王蕭的快板打得可就差遠了。他純屬自學成才,程度僅僅是會打而已,而且還隻會打小板,大板一掄起來就亂,索性便棄之不用。董寧本來還提議,為了吸引全場觀眾的注意力,一上來就贏得一個滿堂彩,兩個人應該好好配合一下整一段花板兒,沒想到王蕭在快板領域基本上就是一個混子,這下董寧可算是急了。
快板這玩意動靜太大,所以進入到實際演練階段時,大家就會轉移到圖書館的地下室去。這還是鄭亮亮無意中發現的寶地呢。圖書館4點半關門,基本上5點以後樓裡就沒人了。那樓隔音效果很好,董寧他們正好可以躲在那裡,儘情的練個痛快。
董寧一上來劈哩叭啦的打了一通花板,把那幾個人全都鎮住了。大家都用崇拜的眼神注視著她,不住的嘖嘖讚歎。隻有王蕭轉身欲跑,亮亮眼疾手快,一伸手把他揪了回來。
董寧很是不滿。“跑什麼跑啊?嫌我打得不好是不是?”
王蕭一臉苦笑。“哪兒啊,就是因為你打得太好了,我才忍不住想跑的。和你一比,我簡直差的太遠了,天上地下啊!”
董寧不信。“杜靜不是說你會打嗎?能差到哪兒去啊?你打一個試試,我先聽聽。”
王蕭無奈,隻得硬著頭皮來了一小段,還是純小板,大板一直在手裡攥著,一點沒動。
董寧皺了皺眉。“哎,你大板怎麼不動啊?”
“我,我不會……”
大家一起掩麵歎息,連李昭這麼厚道的人都忍不住嗬嗬笑起來了。董寧心裡噌的一下就火了。
“這不是濫竽充數嗎?這節目還怎麼演啊?杜靜,你當時怎麼跟我說的,啊!”
杜靜訕笑著說,“彆生氣啊,我就問王蕭會不會打快板,他說會,我就想著你們弄一個對口快板挺好的。我也不知道你打的那麼好他打得那麼差啊。”
聲音越說越小。眼見董寧又要急,王蕭冒死開口了。
“行了董寧,你也彆生氣了,光生氣有什麼用啊。從今天開始,我拜你為師,一定下苦功夫好好練還不行嗎?還有3個星期呢,應該還來得及吧。”
董寧半是惱火半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唉,還能怎麼辦呢,隻好努力搏一把了。其實快板可不是靠一日之功就能打好的,她現在還對小時候的艱苦練習記憶猶新呢。不過,好在王蕭還算是有點底子,若是他真的天資聰穎,又肯下功夫苦練,也許到時候蒙蒙外行還是可以的吧?
就這樣,王蕭在董寧的監督和指導下,開始了快板的魔鬼訓練。杜靜他們跟著傻看也看不出個名堂,而且那聲音吵得人頭疼,於是紛紛撤退。最後大家約定,董寧先帶著王蕭集中精力好好的練兩個禮拜的快板,等到最後一個星期,大家再聚在一起,開始最後的總排練。
就這樣,每天放學以後,王蕭和董寧都會來到地下室裡練上一兩個小時的快板。王蕭最大的弱點就是不會打大板,於是董寧按照他們新編的詞兒給王蕭定了一個簡單實用的節奏,讓他先練大板,等練熟了再練雙手配合。王蕭真的很聰明,一學就會,每天都有著明顯的進步,於是董寧不由的感歎道,看來天賦這東西還真是很重要的啊!
有一次練的太久,董寧忽然覺得站的累了,於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蕭見了趕緊拉她,“哎哎,你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女孩子坐地上不好。”
董寧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一點動彈的意思也沒有。“我知道不好,可是我累啊,我腿都站酸了。”
王蕭想了想,默默的把自己的書包遞了過來。“那,你坐我書包上吧。”
看董寧有點猶豫,王蕭索性也一屁股坐了下來。“你就坐吧,沒事。正好我也累了,咱倆歇會兒再練吧。”
“那,好吧。”
安靜的地下室裡,兩個人背靠著牆,並肩坐在了一起。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讓他們心中都湧起了一種滿足感。這滿足,究竟是因為勞累過後可以有片刻的放鬆,還是隻因為,並肩坐著的那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