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鴻帶著人,親自把江懸玉重新送回了客房內,隨後就打算離開。
江懸玉有心想多探聽一點情報,開口叫住了他:“不知羅道友打算如何處置我這個多管閒事的人?”
羅鴻先遣走了其他人,回過頭來,輕輕笑了一笑:“江仙君的命燈還點在歸一宗,羅某自然不敢對仙君怎麼樣。但這座城主府裡放著的東西雖然不算珍貴,被那些自詡正道的人攪和了也是一件煩心事。仙君當年使得一手好劍,按理來講為了降低您的危險性應該先廢掉仙君的修為的——不過念及江仙君多年以前就已經不能再動手,倒也省了我們彼此的麻煩,就隻勞煩仙君暫時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了。”
聽上去倒是挺客氣的。
江懸玉並不信他這些連篇鬼話,他摸不準羅鴻究竟知不知道洛望川現在在哪裡,試探道:“與我同來雲間城的還有一位弟子,你把我關在此處,不怕他會察覺不對?”
他隻說洛望川是跟他一起來的雲間城,沒有說洛望川跟他一起來了城主府。
羅鴻不甚在意道:“江仙君,不必試探了,我知道那個小弟子去了哪裡。一隻築基期的小蟲子而已,我已經為他留下了一批金丹期的木傀儡,想必他現在已經被我留下的木傀儡撕成碎片了吧。”
江懸玉:……
聽羅鴻說起那幾隻金丹期的木傀儡,他剛升起來的擔心當即消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該怪羅鴻太自負還是洛望川太離譜。
暫時不用擔心徒弟的性命,江懸玉開始挑羅鴻邏輯裡的漏洞:“那孩子的命燈也在歸一宗。”
“一個普通築基期弟子……”
羅鴻冷笑了一聲,輕蔑的意思不言而喻。
江懸玉道:“算不得普通,他是親傳弟子。”
“是我親傳弟子。”
羅鴻依舊沒有在意,麵上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嗬……如此,羅某還未恭喜江仙君喜得愛徒,就要看你師徒二人陰陽兩隔,這可真是令人難過。”
江懸玉並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繼續道:“何況羅道友應該知道,歸一宗並無拋棄弟子的傳統,哪怕他的確是個普通弟子,命燈在你這裡滅掉也很快會找到你這裡來。”
羅鴻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沉默地看著他。
江懸玉得出了結論:“所以你剛剛說怕我在歸一宗的命燈滅掉,不會殺我……其實不是真話。”
“那我就要猜猜,羅道友究竟打算如何處理我和我那徒弟了。命燈熄滅需要身死魂消,人死之後想暫時保命燈不滅,就需要讓其他東西填充在軀殼之內暫代神魂,然後用秘法維持軀殼不死,比如說……魔。”
江懸玉慢慢說道:“說起來這種陰損的法子還是許多年前,我的一位故人創造出來的呢。”
羅鴻依然沒有說話。
江懸玉笑了一聲,直接點明:“我記得羅道友當年性情自在,最恨為人收編,修行多年從未加入過門派世家,哪怕在散修聯盟當長老也隻肯掛名。想不到今日,竟肯屈居人下為人所用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羅鴻:“我隻是不清楚,應天和究竟搞出來了什麼東西,能引得你為他賣命?”
聽到這個名字,羅鴻表情有一瞬間的陰沉。他很快收斂了外露的情緒,沒有正麵回答,隻是道:“不愧是江仙君,我隻說了兩句話,仙君就能推測出這麼多東西,在下真是佩服。”
他歎了一口氣,似模似樣感歎道:“此一時彼一時,我有所求之物,少不得要稍微收斂一下性子。應道友天縱奇才,我與他合作也算不上什麼奇怪的事情。”
果不其然。
城主府裡出現隻顧逃命的魔物的時候江懸玉就有過猜測。
當年應天和還沒叛離正道的時候就喜好研究這些,江懸玉去他住處的時候,偶爾也會碰見驚慌逃竄的魔物,還順手幫忙打散過幾次。
因為應天和會像養蠱蟲一般讓強大的魔吞噬弱小的魔,然後再用最後勝出的魔去做其他實驗。
洛望川看到的地下倉庫裡擺滿的裝著魔的容器……就更像他的手筆了。
羅鴻假惺惺地誇獎道:“江仙君方才提出的思路甚好,那就這麼處理您和那隻小蟲子吧。不過今日已經晚了,不方便過去,仙君可以自行休息。等明日……明日我再將仙君的神魂喂給它。我養出來的那隻蠢東西……還沒吃過修為如此高的餌料呢。”
羅鴻意味深長地看了江懸玉一眼,很快離開了房間。
江懸玉看著客房的門再次被關上,低下頭不動聲色地撫了一下袖袍上的褶皺。
一道金紅色的符紙自他指尖一閃而逝。
情報已經套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動用一下後路了。
羅鴻既然知道他現今已經不能動用靈力,就不該相信他真敢一個人過來。
*
另一邊,被判定死亡的小蟲子本人正在努力挖土。
洛望川看完最後一扇門後關著的東西,為保證自身安全果斷重新關上了門,然後離開通道,謹慎地在整座地下建築裡摸了一圈。
然後他找到了建築頂上土層最為薄弱的地方,用靈力探了探,估算了一下厚度。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不久之前在木傀儡身上拆卸下來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