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懸玉額角青筋亂跳,立刻製止道:“燒水晶裡那些,我跟望川不燒。”
他惟恐自己提醒不到位回去隻能帶著徒弟當孤魂野鬼,強調道:“我跟望川不是屍體,先放著……還有,彆碰那顆黑色珠子。”
聽見最後一句,褚爭鳴嚇了一跳:“……好像有點晚了。”
他扯著嗓門對旁邊的人喊:“哎,等等,懸玉說那顆珠子不能碰……沒事啊,那沒事了,您拿著玩。”
江懸玉聽他旁邊還有彆人,問道:“你找來了誰?”
褚爭鳴道:“就是黎清啊,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當然找她最管用。她原本打算回北域閉關,但事急從權,我卸了她靈輦的兩個輪子。”
江懸玉聽見黎清在另一頭冷笑了一聲。
黎清從褚爭鳴手中搶過傳訊玉簡,對江懸玉說:“懸玉,這顆珠子我可能認識,也可以試試破解,但需要一段時間。你們堅持住,彆死了。”
江懸玉想到她似乎對斬三屍一事有些了解,問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毀去了本體的屍體,那些被切割出來的靈體會怎麼樣?”
黎清沉吟了片刻:“我也不知,不過可以試試。你們放心,我會盯著褚爭鳴,不讓他私下打擊報複把你們一塊燒了的。”
江懸玉:……
黎清又想到了一件事:“哦,對了。我剛才看過水晶裡那些屍體的著裝了。他們身上的一些裝飾風格……看起來有些像北域舊時的樣子。”
萬年時間足夠人們的日常穿著迭代許多次,但同一區域的服飾總會藏著獨屬於該區域的影子。
她最後再次強調了一遍:“好了,記得活著。”
兩方結束了通話。
*
這一夜平靜又不平靜地過去了。
天明時分,江懸玉透過窗戶,看見不遠處冒出了滾滾濃煙。
洛望川湊過來看了一眼,判斷道:“是昨天篝火的方向。”
褚爭鳴應該已經完成他們的囑托了。
這次食人族的“轉生”過程看起來應該不會很順利。
江懸玉原本以為祭司很快就會過來找他們,但直到正午時分,祭司才姍姍來遲。
他身上黑色的鬥篷被火燎去了一截,渾身都散發著灰燼煙火的氣息。他似乎很愉悅,嘴裡五音不全地哼著一支古怪的小調。
他一見江懸玉和洛望川就高興地拍了拍手:“兩位客人真是給了我好大的驚喜啊。海潮已經退去了,你們猜猜這次轉生成功的食人族有幾個?”
他笑出了眼淚,輕聲自問自答道:“一個也沒有!終於……徹底沒有了。”
江懸玉問他:“前輩不是食人族的祭司嗎?”
祭司異色的眼瞳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像是悲傷又像是興奮至極:“我的確是這裡的祭司,但日日夜夜對著這些罪孽深重的臉,難免令人惡心。我要感謝你們,終於,徹底地替我解決了這些累贅。”
他笑道:“既然都結束了,那我也該殺掉你們了。”
他出手如電,迅速向洛望川襲去。
江懸玉沒料到他突然發難,等回過神來徒弟就已經被他抓在了手上。
祭司毫不猶豫地打算下殺手。
江懸玉臉色一變,顧不得彆的,抬手一掌拍向了祭司。
祭司猝不及防被硬生生逼退兩步,陰晴不定地看著他:“你這身體可不應該動用靈力。”
江懸玉拭去唇角溢出的一絲鮮血,擋在洛望川麵前:“沒辦法,你要殺的這個是我徒弟,我若是隻在這裡眼睜睜看著,又有何麵目說是他的師尊呢?”
一柄細長古樸的靈劍自他手中出現,淡青色的靈力縈繞在他周身。他看向祭司,平靜道:“前輩,既然沒彆的好談,不妨接我一劍吧。”
洛望川慌忙上前想要攔住他:“師尊!”
江懸玉抬手將他定在原地,安撫道:“彆怕。”
濃鬱的風係靈力開始湧動,周圍漸漸起了風,他劍上的靈力終於達到最盛,劍光如一條青色遊龍,直直向祭司的方向劈下。
這一劍的威力比祭司預想中要高得多,祭司倉促之下,立刻調用周身靈力防禦,但劍氣鋒銳,他身上的黑色鬥篷被劍氣切成了碎片,周身皮膚上也開始出現道道傷痕。
他一時不慎,被劍意刺破了胸口。
恰在此時,幾個人身前忽然撕裂開了一道口子,褚爭鳴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懸玉,望川,通道好了,你們快出來!”
江懸玉立刻把旁邊被他定住的徒弟推了進去,緊接著自己也跟著跳了進去。
祭司捂著胸口處的傷,靜靜看著兩個人離去的方向。
最後一刻,兩個人聽見了祭司的傳音:“沒能殺死你們雖然遺憾……但這也是命運的一部分……既然如此,我就再提醒你們一件事吧,以卜算入道的修士永遠都會忠於他們的卜算結果。鄙人,隻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