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憑無據,搜了朝廷命官的馬車,你我今日已經得罪了人。”謝副使回頭打斷,臉上有了不耐煩,“世子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同王爺交代吧。”
兵器庫是他私下建的,旁人並不知情,周鄺一時啞口無言,呆在原地。
幾人追了一夜,最後才懷疑到裴元丘身上,天沒亮便在茶樓蹲點,誰知人卻被放走了,一旁的裴卿和崔哖當下也沒了主意。
“派人去東都。”謝劭開口提醒,“趕在人到之前,先去請罪。”尚且還有挽回的餘地。
周鄺眼珠子恍然一亮,對謝劭道了聲,“多謝謝兄。”翻身上馬,趕回府邸。
昨夜一個晚上沒合眼,困得慌,這會子估計也沒人有心思喝茶,轉頭打發走了裴卿和崔哖,“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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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人群散開後,溫殊色又看到了希望,轉身趕緊往後退,可等她抬起頭時,大公子已翻上馬背,再次留了一道背影給她。
溫殊色一臉頹敗。
回頭再看向那位壞了她的好事之人,心頭的怒氣難消,“蹭蹭蹭~”地衝上去,對著他的腳後跟,狠狠踩了上去。
謝劭一吃痛,冷臉回頭,見到跟前氣鼓鼓的小娘子後,倒能理解了,臉色緩和了下來,“你這算惱羞成怒?”
就知道他故意的。
出嫁那夜她便好奇大公子長什麼樣了,後來到了謝家,一直沒見到人,今兒好不容易都到跟前了,就差那麼一點點,便能瞧見,可偏偏被他從中作梗,還是沒見到人,本來也沒什麼想法,這樣一來,卻讓她有了一種被人吊胃口的焦灼難受。
她難受,他也彆想好過,“對不住,我沒郎君的眼睛好使,郎君不隻前麵長了眼睛,後腦勺上還長了兩隻。”
謝劭倒是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反過來質問她,“你不該檢討你自己的行為嗎?”
“我怎麼了,要檢討?”
“既已是有夫之婦,便應該收起你的癡心妄想,什麼該瞧,什麼不該瞧,還要我教你?”
他還倒打一耙,溫殊色沈吸一口氣,“郎君就沒癡心妄想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大娘子長什麼樣?”
結果對麵的郎君一聲冷笑,說道不好意思,“我還真沒想過,不像某些人不老實,賊心不死。”
他擺出一副高尚的態度,倒是讓溫殊色處於下風,突然意識到被他帶偏了,又掰回了正題,“我看郎君不過是心虛,怕我瞧見了比你長得好看,比你優秀的人,不喜歡你了。”
簡直笑話,這小娘子本事真大,不隻脾氣差,眼睛也瞎,情緒徹底被她挑了起來,“誰稀罕你的喜歡?”
“那郎君為何要阻止我看彆人呢......”
兩人站在街頭上,突然吵了起來,身後一堆丫鬟仆婦不敢吭聲,又怕彆人看了笑話,將兩人圍成一團,兩人便站在一個圈子內唇槍舌劍。
適才一耽擱,太陽早就升上了當空,即便是春季的日頭,頭頂上沒個遮陰的,直照下來,也有些受不了。
又曬又困,還費神,謝劭先認輸,“懶得同你說。”轉頭叫來閔章,“回家。”
太陽確實大,溫殊色怕被曬黑,同他吵時,還一邊拿手擋在額間,舉久了手都酸了,他不吵了正合她意,轉身也叫了晴姑姑和祥雲,“我們也回家。”
她一頭鑽進馬車,瞬間涼快了。
謝劭那邊一隻腳踩上馬鐙,發現日頭還是曬在了自己身上,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馬車,頓了頓,把韁繩甩給了閔章,大步朝馬車走去。
車內比外麵涼快許多,溫殊色後悔沒早點進來,背靠著馬車壁正放鬆,跟前的簾子被人掀開,突然又看到了那張討厭的臉,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三公子不是要回家嗎?”
“我家不是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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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兩人一道回了府。
一下馬車,謝劭便見府門前放了一堆的竹筐,湊近一看,簍子裡全是一條條活蹦亂跳的大魚。
不等他問,搬貨的仆人忙迎上來,蝦腰喚了一聲三公子三奶奶,神色感激,“多謝公子和奶奶,惦記著咱們這些奴才......”
謝劭不知所雲。
見他一臉疑惑,仆人解釋道,“三奶奶今兒早上說這幾日天氣一冷一熱,公子怕奴才們身子受不住,加些了夥食,這不早上三奶奶便去外麵訂了魚,這會剛到......”
謝劭昨日一夜未歸,並不知道府上已經翻了天,見她還能如此周到想到府上的下人,愈發肯定自己當初沒有看錯。
她溫二旁的雖沒什麼可取之處,但治家還是一把好手。
同下人說了一句,“嗯,多吃些,不夠再找三奶奶。”回頭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看向身後一臉漠然的小娘子。
吵了一架,兩人一路上誰也沒理誰,但既然她替他謝家做了事,也不能視而不見,謝劭先打破沉默,誇了她一句,“家管得挺好。”
溫殊色勉強扯了下唇角,轉頭避開他目光,“郎君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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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大房亂了一個上午,上到大夫人,下到二娘子,個個都被掌櫃追著討債,府門都出不了。
大娘子被煩得沒了主意,隻好把自己存的銀錢,拿出來交給掌櫃的填賬,卻也如同割掉了血肉,心疼不已。坐在院子裡,罵了溫殊色半個時辰,聽下人來報說三公子和奶奶兩人一道回了謝府,立馬把二娘子叫上,怒氣衝衝地去遊園找人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