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下,一老一小坐在亭內。一素衣女子走進亭內。
“紫煙,你來了?”白胡老頭泡了杯茶,示意小書童遞去。
接過茶,白紫煙抿了一口,神清氣爽,“有事耽擱了。”
“喔。”白胡不問何事,卻說道,“昨晚是我不好,不該請來鳳凰將軍。”
“該來總會來。”白紫煙笑著回答,這些都是注定的,哪有得渺小的人決定。她盤腿而坐,與白胡老頭麵對麵飲茶。
“你一點也不像你母親啊,你母親凡事都愛爭,而你卻與世無爭。你母親什麼都要鬥,而你卻隨遇而安。”
白紫煙笑笑,不發言論,這話顏真曾經也說過。
“我昨晚夢見你父親,少鶴兄了。他讓我好生照顧你,你說奇怪不奇怪?”
“爹托夢給你?”白紫煙詫異地問,自爹死後八年從未有托夢,但今日怎麼托夢於白胡老人。
“是啊,少鶴兄和我也隻是一麵之緣,但卻為何托夢於我。唉,早年前的皇室可真是亂呐,少鶴兄也是那個時候入宮給紫陽看病。我可是從小看著紫陽,真,奕他們長大的,這一群孩子哪個不是我心頭肉,哪個不是出類拔萃,可偏偏為何就要爭鬥來爭鬥去呢?”
“顏奕皇叔不會。”白紫煙淡淡提醒白胡老人不要傷心,畢竟還有一個不愛爭鬥的學生。
“嗬嗬,奕是怪才,他從小就隻和自己玩。當時的鋒芒都被紫陽和真搶走了,哪有人關注到這個小不點呢,哈哈,想到奕當年還真的不是一般般聰明,古詩看一遍就會背,什麼地理人名全都記得清清楚楚。紫陽也是,誰都想不到當時相對笨的真做了皇帝。”
“爹說過,做王的人不是要有才能,而是要學會隱藏才能。”
“少鶴兄也是當時江湖上的才子,隻可惜紫陽的誌在天下,而非兒女情長。唉,可惜了你爹這個情癡。”
“爹從不後悔愛過娘。”白紫煙回憶起爹,每次說到娘時候,滿臉都是溫暖的微笑。“爹說,娘身上散發著光芒,而隻有善良的人才會有那種溫暖的光芒。”
“不知道紫陽現在在西南邊過得怎麼樣?”白胡老頭看著眼前的紫煙,遙想起當年稚氣未脫的紫陽,“希望她能夠放下過去,不要讓少鶴兄白白犧牲。”
白紫煙看著天際飛霞,又想起今早魯莽的答應,皺眉。可是,這一切都是命定的劫,爹一定也是想到這個才會托夢給在朝中有一定分量的白胡老人,爹無論在哪裡都是這般溫柔善良啊。
“朝中恐怕又有新變動了,顏真的皇帝坐得可真不安穩。”白胡老頭若有所思地望著天,抖擻抖擻地摸了摸長胡。
相比安靜的白紫煙,此時的皇宮內院卻正在鬨的不可開交,大有腥風血雨之勢。
“不要!我不要!”珊瑚扯著嗓門對著門口大喊,一邊隨手把百年古花瓶砸出。
“珊瑚,你胡鬨夠了沒有?”顏真在外頭真的動怒了,這個孩子怎麼如此刁蠻!紫陽生的女兒都比她安穩多了,難不成是遺傳錯位?!
“我不管,鳳凰是我的!父皇想辦法!”珊瑚還在大喊大叫,絲毫沒有停歇之意,也未給顏真絲毫臉麵可言。
“哼,朕懶得理你!”顏真甩袖而走,實在受不了女兒的脾氣,這婚嫁是男方要求的,就是皇上也無可奈何,她還當中撒野,簡直就是不給皇家麵子!不見也罷!
聽父皇離去的聲音,珊瑚哭得更大聲了,可隨即她便停了下來,“紅綢,你進來!”
一個奴婢顫顫地走進來,“公主叫奴婢什麼事?”
“你可知鳳凰將軍為何會隻要紫煙那賤人?”珊瑚知道宮中奴婢最愛傳八卦,消息也最靈通。
“好像是,有人傳聞說昨夜的琴宴,紫煙郡主……”
“紫煙賤人!”珊瑚覺著生氣,又拿起一個罐子砸去。
“啊!對,是紫煙賤人,紫煙賤人昨夜在琴宴上彈了一首曲子引起全場轟動,鳳凰將軍也在其中。聽說,鳳凰當時便一見鐘情於紫煙賤人,當場攔住她不讓她走。要不是奕親王出手相救,恐怕當天紫煙郡主便被劫走了!”這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把整個故事說得徐徐動聽。
“哼,那賤人,沒事每天都出去勾引男人!鳳凰是我的!怎麼會被她平白無故半路就攔走了!我一定要搶回來!鳳凰當年答應過我的,他一回來就娶我!”哼,又順手砸了一個玉器,她由不得自己的東西被搶走,除非是她不要了,要不然誰都彆想動!
那個男人是她看上的,早先去父皇軍營裡一眼便喜歡上了那個滿臉漠然的少年,是她最早發現鳳凰的,誰都彆想搶走!
白紫煙從沒想過一個琴宴會惹來如此風波,整個京城都在布天蓋地地傳著“天下第一琴手”的號外,就連宮中也意外地開始關注起這個孤僻的郡主。她並不想生惹是非,但是非纏她,亦無可奈何,怕是這後麵有人在煽風點火,斷她前路。
自八年之前,她如被放入冷宮的孩子,偶爾出來教書,閒時與幾位深交懸辯,從未過多與生人接觸,而如今卻被一波又一波的紈絝子弟騷擾,不禁皺眉生氣自己的一時糊塗。
如往常一般,背上係著玉壺冰琴走進了然書齋,卻被一個小廝攔在門外。
“你就是紫煙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