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的老孫和段鵬陽的鬨劇上演了無數次後,終於要迎來了大喜之日。白城在一個月裡將整個城市由白色布置成了喜悅的紅色,為了迎合白紫煙的風俗,連雲南王都換上了紅色的禮服。
梧桐和白胡老頭連續忙碌了幾日,終於將嫁衣縫製出來,金色的絲線纏繞著衣袖呈現出一朵朵紅色牡丹,內襯裡是藍絲繡成的白牡丹,猶如一件牡丹仙子的羽衣。為了適應白紫煙的肚子,寬袖大袍正好掩蓋住那超出常人的隆起。
白紫煙頭戴鳳冠,頸套著白族民族特有的項圈天官鎖,胸掛銀製照妖鏡,肩披紅色霞帔,手臂纏著幾十圈“定手銀”,這身重量比上一次出嫁活活多出幾倍。看著鏡子裡又一次濃妝的自己,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
梧桐還是依舊在一旁不知疲倦地轉悠,“小姐,你真像一個仙子!這白族的銀紙首飾花樣可真是精美!”
“煙兒,準備如何?”外頭的百曉生高聲問道。
白紫煙起身,走到門口,“哥。”
“想吃東西的時侯千萬彆餓著,為肚子多考慮。梧桐,照顧好小姐。”回頭他有再三囑咐梧桐道,不放心這個傻丫頭,又喚來了幾個心腹,秋月自始至終都像影子般未離開白紫煙,長久以來都讓人忘記了她的存在。這也是百曉生給她的唯一任務。“秋月,看緊點。”
“小姐,你要嫁人了……”梧桐聽著聽著突然一聲哽咽,眼淚巴拉巴拉又開始往外落。
“我又不是沒嫁過。”
“不是的,我總覺得上次不算出嫁,感覺這次你一嫁就好遠好遠了……”梧桐努力地克製著自己嚎啕大哭的心情,咬咬嘴唇硬是忍住了!
白紫煙沒說話,看著門外的張燈結彩,熱鬨非凡,心卻感覺遠在雲上。隨著風,看著地上的一切,你做你的,他做他的,世界這麼大這麼多人,每天都有人結婚,有人生孩子,有人死於非難,有人碌碌無為,有人活在過往……而我隻是這裡頭小小的一個點。大家都喜歡閃亮的點,但,我隻希望自己是個黑色的點,隱匿在黑暗中,遠離這炮竹掌聲,遠離這是非黑白,把心交給黑夜保管,讓他帶你尋找掌心的溫暖……
“梧桐,以後要好好過,找個好的人家便嫁了。”白紫煙淡淡說道。
梧桐此時再也忍不住開始冒淚,滿臉的胭脂化成了斑駁的花紅,一張哭喪還要拚命笑著的臉,讓白紫煙的心狠狠一抽,這丫頭阿。“乖,姐姐抱抱,彆哭了好嗎?”
“不,不用了。我出去整理下。這一天都沒看到黑豹,我去找他。”梧桐難為情地擦了擦,衝出了門欄。
百曉生淡淡低頭,也淡出了她的視線。一人坐在這人群中,任由著這些陌生人擺弄著自己的頭發,自己的衣裙,自己的生活。沒人問你是否願意這樣被安排。
白紫煙抿嘴,後,又淡淡一笑。坐進了紅色的大禮轎,一顛一抖的路程卻沒有了上一次的忐忑不安,紅色帷幕懸掛著,喜慶的鎖呐演奏著。
“煙兒,你還好嗎?”段鵬陽坐在馬上,湊進轎子問道。
“恩。”白紫煙回答。
段鵬陽哼著小曲,可是開心:“煙兒,你知道嗎?這一定是我一聲最幸福的時刻。街道兩旁的人在為我們祝福,天神也在為我們祈禱,天下間最美的歡呼,都是因為我們。煙兒,雖然我們還沒真正成親,但是,我早就認定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老婆!”
白紫煙卻感動不出來,二嫁的她,肚子裡還懷著上一段孽緣的種,心裡還牽掛著上一任夫君的恨,聽著這一番感人肺腑的表達卻隻有內疚。
“白紫煙,你是不是真的太冷血了?”白紫煙自問道,“可是作為一個人本該有的熱血,又被我放到了哪裡去?”
或許那一夜的眼淚終結了她對生活的所有熱戀。
**************************************
“一拜天地!”
白紫煙轉身,白城的天此刻已是豔麗的朱砂,滿是落幕的哀傷。
“二拜高堂!”
數不清的笑臉圍繞在四周,雲南王與百曉生正座高位,而真正的娘親紫陽公主坐在一邊,安靜地看著這一切。對,她隻是生她的娘,卻不是她真正的娘。或許百曉生更算是她的“親娘”吧。思及此的白紫煙苦笑,為何我的一生總算要這麼與眾不同呢?
“夫妻對拜!”
白紫煙被扶著麵對段鵬陽,此刻的他紅衣颯爽,黑色的眼眸裡喜悅的淚花在閃爍。
“等一等!”忽地外頭一聲高喊,一個錦衣男子飛進了大堂。
段鵬陽眉頭一皺,心情極為不佳地喊道,“哪個不要命的前來?!”
“我是來找我的女人。”龍喬容嗬嗬地立在了兩人麵前,滿是囂張的笑。
段鵬陽下意識地將白紫煙往後拉,卻發現此刻的白紫煙已被龍喬容先下手為強。
諾大的廳堂中,從喜慶的氣氛猛然變成了冷冷的寂靜,隻剩下雲南王怒發衝冠的表情,和段鵬陽臉色發白的瞪眼。誰都沒想到原來應該出現在敵對陣營的龍喬容何時站在了白城內,很多人還不認識這是龍喬容,心裡猜測著某某某。
“龍喬容!你不要太過分了!”雲南王一掌劈下,起身怒道。
龍喬容並不害怕,反而一臉微笑。“我倒要問問雲南王到底是誰過分了,天下皆知,這白紫煙是我的夫人,你去收為己用,這過分不過分你倒是說說?”
“來人,把這逆賊殺了!”雲南王青筋暴跳,氣得直跺腳。
哼,龍喬容冷冷一笑,周圍忽而四起的煙霧繚繞到這個廳堂,拉著白紫煙便衝出了人群。
近在咫尺的他,胸膛依然如此溫暖,可是,不行,“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