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重新沉寂下來,夜色像一張毫無邊際的網收緊了時間,也收緊了人心。
微風輕輕拂動,是無聲世界裡的唯一聲音,就像是茫茫焦野的歎息。湖邊青草的溫度,在夜氣中降了下來,冷漠、冷清地對望著泛著白光的湖,毫無生氣。連同著戰火淹沒的人,死不瞑目地對望著天。
如果你不再醒來,那麼我要怎麼原諒自己。
軒轅坐在昏迷的蘇曉薇旁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深深皺起了眉頭。
我從未如此焦慮與擔憂,這便敗在你手上了麼。他不由微微捏緊放在手心裡的那一隻冰冷的手。
她沉沉睡著,麵色就像紙一樣蒼白,然而,像是仍不放心一樣輕輕皺著眉,她臉上不見了往日璀璨的笑容。凝望之時,軒轅隻感覺到深深的憐惜與傷懷。
他靜靜俯下身,緩緩靠近那個讓人心疼的人,在她眉心輕輕一吻。
眼神微微閃動一下,他凝望著她。
曉薇,占便宜要還,我還了,你感覺的到麼?
夜風從縫隙中鑽了進來,揚起了軒轅的發,那一個世人敬仰的王,就這樣俯身守候著,等待著某個人的蘇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曉薇的眉頭突然更緊了一分,發出了一聲模糊不清的□□。
軒轅靜靜呼出一口氣,淡淡地笑了。
她費力地睜開眼,一陣疼痛立刻從肩膀襲便全身。
柔柔的燈火在桌上搖曳,映亮了方才一望無際的黑暗。也映亮了誰溫柔注視著自己的眼。
這時她的房間,自己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身上穿了一件無袖的襦裙,就像沒有披外衣的唐裝。
“湘憐幫你換好衣服了。”知道蘇曉薇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又得嚷嚷,軒轅提前告訴了她,然而這一次這丫頭不知想著什麼,沒有任何的責怪和疑問,她問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你是王者,對嗎?”她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小聲的說過話,隻是這樣虛弱的淑女,她永遠也不想要第二次。
“是,他們叫我黃帝。”軒轅望著她的眼坦誠。
蘇曉薇無聲笑了,原來,這正是九州大陸的開始。
總有一天,他會是九州曆史的開創者,是那裡真正的王。
她隱隱約約開始明白自己此行的穿越,和他必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不怪我嗎。”看著她沒有一點點生氣,軒轅不禁問道,“我並沒有告訴你實情。”
“早說了,不相信你。”她淡淡一笑。
“不相信我,你會聽著我的指引送玄光離開?”他笑著反問,蘇曉薇無言。
“你派人追殺他們了,對吧。”蘇曉薇突然心裡一沉,對於帝王的作風,她在電視劇和小說裡早有耳聞。
軒轅沒有否認。
沒有任何征兆的,蘇曉薇一著急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坐了起來,“放掉我哥哥吧!”
如此大的動靜,先不說疼痛有多難耐,那個剛剛被處理好的傷口,像是又撕裂了開,有殷紅的血不斷的滲透出來。軒轅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動靜,連忙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了下去,然而在手觸碰到光滑的皮膚時,像是被燙了一樣快速抽手。
“我知道你有很多無奈,但他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離虛,沒有必要這樣的征戰,因為你最終不屬於這個地方。”蘇曉薇望著他的臉,焦急。
我要如何告訴你,你的曆史在中華史冊的第一頁留名,我要如何告訴你,你的祭奠在後人後世的節日裡不曾被遺忘。
看著她又蒼白了一層的臉,軒轅站起了身,將手負在背後不再看她,“我不願騙你,我隻能放他這一次。往後你要我放的人,不會隻是玄光一個。而戰爭畢竟是戰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沒有那麼多情分來看誰放了誰,況且,我也有我自己的子民,我要對他們負責。”
他獨自說罷,走到門口喚了一聲,“湘憐,換藥。”
寂靜的湖岸聽得見任何聲響,就好似蓮花漂在水上的聲音。白蓮在湖岸遊蕩了好一陣就是不肯上去,她心裡明白,這裡早已遍布黃帝的人馬。
可是玄光的傷必須馬上醫治,她遊到湖中間沉了下去化成人形,在水下喂了他第九顆蓮心丹,這樣,也隻能暫時維持著他的生命,對於這樣的傷勢,她根本就束手無策。
剛要化回蓮花,她突然在身上看到了某種閃著淡淡金光的絲線。白蓮伸出手,拉了拉線,才發現這種絲線密密麻麻地在水上鋪著,交集成網。
她一驚,忙取了玄光的佩劍朝著金網奮力刺去,道道金光像水波一樣散去,然而網卻像精鋼一樣紋絲不動。
黃帝的人竟然在水麵下了如此奇怪的網,白蓮化作蓮花,把玄光包圍起來,沉入更深的水底。
她漂過許多河道,但每次浮上去嘗試的時候,都有網在上麵,難道他們把整個水係全部包圍了?如此代價,真是……
“放我上去,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