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覺,卻好像那麼的漫長,蘇曉薇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的心安。
她看到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白色的絨毛毯裡,四圍是淡藍色的重重紗帳,而在周圍閃耀著一層藍色幻光的牆幕。
自己好像保溫箱裡的嬰兒。
側目望去,身邊是一張熟悉又熟悉的臉,溫柔地望著自己,蘇曉薇趕緊閉上了眼。
這樣的夢可彆醒啊!趕緊繼續睡!
“不想見到我,那我可走了。”她聽到應龍的聲音,忙睜開了眼。
“老大!我不是做夢啊!”蘇曉薇眼睛睜得大大的,微微動了動腦袋,坐在旁邊笑著看她的,確實是應龍。
他伸出一隻手,緩緩穿透了淡藍的光幕,停在了她的眼前,“你看看。”
蘇曉薇伸出那隻完好無損的手輕輕觸了觸他的指尖,他的手輕輕扣下來,把她的手握在手中。
心裡一驚,有種莫名的喜悅緩緩散開。
那溫溫的體溫,似乎順著她的手,傳到了心裡,她隻覺得那樣的安心,臉上微微笑了,萬種疼痛與委屈交織在心頭,調製出一場淚雨。
連受傷都沒哭的蘇曉薇,在這時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著兩鬢滑落,無聲淹沒在漆黑的發絲裡。
應龍靜靜望著靜靜哭泣的女孩,把另一隻手放進光幕來,輕輕抹去她無聲滑落的淚,隻覺得自己心裡有一絲異樣的情感像湖中投石,蕩開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時間浸泡在誰的淚裡,被染上濕濕的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走的那樣慢。蘇曉薇告訴過自己在這個世界要堅強,但是她可以堅強在任何人麵前,卻無法在他麵前堅強。
門口突然有誰到來,看見這溫馨的一幕停了停,依然衝著房裡喊了一聲,“曉薇!”
應龍沒有回身,蘇曉薇聽出來是雪雁的聲音,忙眨著眼想把眼淚吞回去。他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拉著絨毛毯輕輕放在她眼睛上,放開了握著的手,蘇曉薇忙用毯子胡亂擦了擦眼睛。
她快步跑到床邊,看著貓一樣窩在綿綿絨毛裡的蘇曉薇眼眶一紅,又看見應龍頷首喚了聲“公子”。
應龍衝她有禮地點點頭,起身向外走去,他並沒有走太遠,在門邊上仍然可以看得見他飄動的衣袂。
雪雁無法穿透光幕,她把手輕輕按在上麵,望著裡麵的蘇曉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曉薇,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現在怎麼……”
蘇曉薇大大咧咧一笑,“彆哭嘛,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好什麼呀,公子也沒說到底怎麼回事,反正你的傷不是一般醫者能治愈的……到底誰傷了你呀!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蘇曉薇嘿嘿笑了,心想軒轅你要好好感謝我,為了你的名聲,我就不損你啦!
“你這幾天在這裡怎麼樣啊?”蘇曉薇換了個話題。
“很好……”雪雁擦了擦眼淚,“公子很照顧我,在那次他受傷的時候,我為他彈了一夜箜篌,他還衝我笑了呢。”
“是嗎。”蘇曉薇衝她一笑,心裡有一種酸酸的感覺,應龍真正的笑容,以往能看到的,沒有幾個人吧。
“曉薇你彆多想。”雪雁驚慌起來,“你看我在這裡說什麼呢,我怎麼能在你麵前說這些,你們那麼好……”
“沒什麼。”蘇曉薇感覺有些累,有些不想說話了,“我們又沒什麼,你幫我把他叫進來好嗎。”
“你怎麼知道公子沒有走遠呢?”
蘇曉薇語塞,她隻是感覺,知道應龍一定還在她身邊。
雪雁點點頭,婷婷嫋嫋地去了門口。
再一次來到她床前的,便是他了。
“老大,玄光是這裡的人嗎?”蘇曉薇儘量打消著淡淡的失落感,打起精神打問老哥的下落。
“是。”他點頭。
“那麼他現在怎麼樣了?”想起救他時他滿身是傷的樣子,蘇曉薇心裡有些不安。
“他很好,等你痊愈了,他會來向你道謝。”應龍靜靜說。
“老大你騙我,他要是好了,現在能不來嗎?”蘇曉薇覺得自己又想哭了,像是剛才的眼淚還沒有流儘,“我不管他到底是誰,但我就是認為他是我哥,他的長相我永遠不會認錯!我真的不會認錯……”
應龍俯下身,擦去她眼角新含的眼淚。柔聲說,“相信我,他會沒事的。你被帝王之氣所傷我都有辦法,何況玄光呢。”
蘇曉薇點點頭。
後麵的雪雁看了看這一幕,退身走了出去。
“對了。”蘇曉薇拽出錦囊,費勁地把那一顆石頭取了出來,這才看見它是一個通透的紅色石頭,看起來醜醜的。
“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應龍接過石頭,在不經意間捏緊。玄光,你竟然還是去了,真是不要命了。
一天天過去,蘇曉薇的精神慢慢抖擻起來,不會在短短的時間裡困乏,肩膀上的大口子漸漸愈合,她已經可以坐起來稍稍動一動胳膊。
湘憐留在彌城,這幾天一直是雪雁在照顧她,蘇曉薇覺得這溫文爾雅的女子活像是一朵雲煙,輕輕地,仿佛用力一吹都吹得走。
這一天蘇曉薇不顧雪雁阻攔,硬是下了地,滿屋子亂跑,這個精神抖擻的丫頭像是一條回了水的魚,一到地上就四處亂跑,興奮不已。
正玩的高興,她一頭紮向了剛剛進門的應龍,撞得自己的肩膀生疼,瓷牙咧嘴的倒吸著冷氣,雪雁笑了,“叫你不要亂跑你不聽,這下嘗到惡果了吧。”
應龍拍拍她的頭,“早知道你呆不住了,跟我來。”
蘇曉薇巴眨著眼傻乎乎地問,“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