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大堆人的簇擁下,蘇曉薇走上了那條長長的玉台,真整個玉台是筆直的,像兩條直線,向著遠處的宗廟延伸。
這裡仿佛已經在整個宮殿的至高點了。台上是獵獵的風,台下是靜候的文武百官。
兩個女官將她送至台前,等她走上玉台的瞬間退去,站在台上的神農向她伸出一隻手相邀,她緩緩將手遞了上去,眼神看了看另一邊,軒轅也是同樣的動作向著同樣裝扮的女子。
那是誰?他到底要乾嗎,不會看上炎帝這裡哪個漂亮姑娘一邊讓她安心嫁給自己的弟弟,一邊娶一個美嬌娘回家吧……
在她把手遞給神農的時候,台下的百官跪倒齊呼“神王永壽!神妃萬福!……”
一浪蓋過一浪的呼聲此起彼伏,她偷偷看了下底下想螞蟻一樣鋪著的密密麻麻的人,不得不放下了心裡的懷疑,乖乖跟著神農走,這裡真誇張,到了九州皇帝們才萬歲,你們倒好,直接來個“永壽”。
蘇曉薇不禁往軒轅那邊看了看,那個金紗垂地的女子正由軒轅引著,靜靜地向前。
“彆看了。”她聽到神農輕輕地說,拉著她的手緊了緊,蘇曉薇回過頭,你不是真的把我當媳婦吧……我可高攀不上你啊,我的祖宗……
緩緩登上玉台,蘇曉薇有些故意似的走的很慢,她能感覺到軒轅甚至沒有王這邊看上一眼,她的心裡又開始坎坷不安起來。
祭祖、燒香、磕頭。
麵臣、禮讚、賜福。
麵民、回宮、冊封。
當蘇曉薇回到宮裡的時候,天幕已經有些黑沉,幾顆星星懸在天空裡眨著眼,在訴說天幕遼闊的同時俯瞰著熱熱鬨鬨的人間。
蘇曉薇累得直接趴在了床上,推都推不起來。
古代人真麻煩,她半眯著眼,想起接下來真正要進行的婚禮,才有了些害怕。
逃?她顯然沒有這個能力。
裝死?可是殿外站著齊齊一排醫官。
自殺?她的任何行為都是被人密切監視的。
看來,隻有信軒轅一回,看看他準備乾嗎了。
蘇曉薇心裡劃過深深的悲哀,原來古代的女子是如此的可憐,自己已經算好的了,起碼還見過丈夫的尊容。
可是昏暗的大殿裡點亮幽幽燈火的一刻,她是那樣的失落。
褪下金紗衣,換上一身喜服,大紅的顏色映疼了眼。
超大寬袖與華美的暗花錦緞儘顯華貴,腰身緊收,曲裾深衣下有著華麗的雙層金紅鳳尾衣緣拖尾。富貴團圓花紋搭配金色雲紋,顯得高貴又吉祥。
坐在碩大的落地銅鏡前,看著女婢將她的頭發解開,突然如黑瀑鋪了一地,蘇曉薇望著鏡中略略悲哀的人,原來頭發都已經那麼長了。
青絲解,愁紛飛。
眼看著自己的發被堆砌為一個高高的發髻,鏡中人仿佛在瞬間成熟,在瞬間哀怨。
發髻前是開屏形的嵌寶石金鳳簪,金燦燦的鳳凰展開羽翼靜靜落在那雲煙一樣的發間,上麵鑲嵌著好多珠簾,垂在雙鬢,也垂在了額前。
金簪銀釵數不儘,玉質步搖上的流蘇更是宛如九天裡的星星。
施粉脂,心中劃過一聲歎息。
點朱唇,心中又劃過一聲歎息。
描峨眉,她終於歎息了出來。
額間點著一滴朱紅色的薔薇花瓣,美目含愁,丹純輕啟,就已不似人間。
梳妝罷,她靜靜坐在觀景台上的搖椅上望著漫天繁星,想起了那一夜和應龍觀星。
那樣沉靜的人,如今已不知蹤跡,卻依然像是在自己身邊。她知道,他隻是自己頭腦中的一個“幻”而已。
如此的想念,蘇曉薇終於知道,要想擺脫他,已經不可能。
他向來是最遵循天命的人,也許此時,他已經安然接受了未來的宿命。
外麵有絲竹之樂傳來,沒有嗩呐的刺耳,隻是溫柔的樂器,仍是奏著喜慶的曲,但在她聽來句句像是喪曲。
爆竹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張紅帕蓋下來,阻擋了一切視線,侍婢們歡笑著送她出閣,當她的腳邁出門檻時,整個長空裡回蕩著火炮聲,這也是喜慶的賀禮?不過好像難以掌控一樣,有幾聲響的是那樣的不合節奏。
她的眼睛看得見麵前車架的棱,在一大群喜悅的催促下,悲戚的蘇曉薇走進了喜慶的大紅車輿。
城下,儀仗隊正有節奏地點燃火炮,突然,九天之上有奇異的光影一閃,另一邊的守衛軍士首領向著天幕驚呼,“開炮!開炮!給我打下來!”
於是幾聲不合群的炮聲,混雜在了喜慶的慶典中。
坐在車輿上,蘇曉薇把那本泛黃的小冊子拿了出來,埋頭找著術法,一會兒實在不行……咱就拚了!
她找來找去,終於找出一個“風湧雲起”聽起來像是風咒,蘇曉薇在顛簸的車輿裡暗自念了起來,突然一不小心,手指指錯了方向,大風刮了起來,瞬間將迎親隊伍刮得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