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痛使他精神也振作了起來。
他轉身靠在冷杉樹乾上,抬頭望天將頭點在樹乾上靜靜閉眼。
什麼天下,什麼盟約,這些東西對我,完全沒有意義。
雪花紛紛揚揚落下,點在這白衣人的肩上,緩緩鋪下薄薄一層,然而他身上的光比雪還要明亮。
他的靜,就好似不存在一般,隻是一個瞬間就已完全融入了雪景裡,無聲無息,如同冷杉一般寂靜。
丫頭,我在這裡,等你。
再一次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淩晨還是傍晚。
蘇曉薇隻覺得自己像棉花,沒有一點點力氣,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疼,腦袋沉得像灌了鉛。
旁邊守著的軒轅看到她轉醒,充滿血絲的眼裡突然有了一些光彩。
蘇曉薇看到他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騙我!”怒吼一聲,她忘了自己現在病病怏怏,喉嚨裡一甜,咳出點點的血。
“彆激動彆激動。”他著急地扶住她,眉頭緊縮,“曉薇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等你好了,我再向你解釋好不好?”
“不好……”有一口血湧出,但是她的精神頭卻異常的好,“我要見龍!咳咳……”
“好,我一會兒就送你去。”他深深皺眉,看著她不斷咳出的黑血。她現在的精神如此之好,難道真的是長恩所說的回光返照麼?
“還有一件事……”她抬起頭看著軒轅,“其實我知道你對我真的很好,但是,我心裡已經有人了,除了他,我相信那裡已經裝不下彆人,就是,咳咳……就是曆史上也沒咱倆的戲……看來咱們做鐵哥們要比其他關係強得多……”
“現在說這些乾什麼。”他眉頭緊皺,俯下身將她裹在毛絨絨的狐裘裡抱起。
蘇曉薇眼裡的光淡了幾分,軒轅在抱著她向外走時,聽到那個蜷縮在他胸口的人喃喃,“對不起……”
他的心口陡然一疼,這個說著沒心沒肺話的丫頭,其實心裡一直是明鏡一般清楚的啊,她如今也是感覺到自己大限將到,才對自己訴說出了這樣的話麼?
軒轅輕輕皺眉,將肺腑之間的寒氣緩緩吐出,將她放進車架之中。
被放到金絲木的小型車架裡的時候,蘇曉薇在迷迷糊糊問了一句“幾點了”之後,又昏迷了過去。
雪雁身著紫色的牡丹裙帶著一乾宮婢婷婷嫋嫋走了過來,她留下那群人,獨自走到車架前,看了狐裘裡嬰兒一樣的人一眼,接著望向軒轅。
“一路走好啊,夫君。”
“你相信魔的憑據是什麼。”軒轅望著蘇曉薇,連眼都沒抬。
“因為……應龍一定跟魔達成了協議,既然他已經犧牲,那我們就不要白白浪費了,就讓曉薇妹妹,把這一筆恩惠記在夫君你的頭上吧。”盯著從不抬頭看她一眼的軒轅,她的眼神有些發冷。
表哥,你就祈禱吧,要是公子和你是一類人,那你就等著給蘇曉薇收屍吧!
“要是她死了,你便在宮殿側廳裡自儘。”軒轅語氣淡漠,卻在這淡漠裡下達了那一道任何人不可抗拒的王命。
“夫君放心,雪雁自會為妹妹每日祈禱。”紫衣麗人款款行禮,望著車架漸漸遠去臉上的笑容寸寸凍結。
蘇曉薇,你這一去,最好不要再回來!
陰風怒號,這一天的天氣,似乎不是很好。
龍?怎麼了?
似乎聽到了龍的名字,她的睫毛抖了抖,不安地動了動腦袋接著沉沉睡去。
軒轅的手在不經意間捏緊,抱歉,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才讓你惡化到如此,都是因為我的自私,才讓你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期。
可是……如果早些把你交給龍族,也許會留下把柄,我所索要的東西,或許就不能順利到我手中。
而且,那邊的是他呀,我好不容易將你從他身邊帶走,又怎麼能把你送回他的身邊。
風卷著車架裡的簾幕,並且越來越大。
呼呼作響的同時,軒轅也感到了那越來越冷的氣息,軍士回來報告說如今被魔所占領的彌城已經成了一片雪域。
雪,他曾經很想一見,然而現在在車架上遙遙望去,那樣的蒼白讓他想起了生死的隔閡。
他將懷中的狐裘更緊地裹住,生怕這寒冷凍著了奄奄一息的人。
和她之間的距離咫尺之近,他感覺的到,她的氣息,正在迅速衰弱下去。
為什麼,我感覺你正在離我越來越遠?
軒轅抬頭,視線穿過窗邊紗簾,滿眼皆是被雪映白的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