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第一次見到津島修栗是在高專開學後不久。
彼時他剛擁有了兩個“正常人”同齡朋友,正玩的起興,卻被一通電話喊回京都,理由是:時隔四年一次的祭春典,身為家主繼承人的他不可隨意缺席。
“唉~那幫囉裡囉嗦的老頭子,一天到晚就會煩老子。”五條悟嘟著嘴,將圓珠筆搭在嘴唇上方與鼻子交接處,語氣裡堆滿抱怨。
“你又來了,悟。”丸子頭燈籠褲的黑發少年坐在教室中唯三的課桌上,他微微側身,婉拒了一旁家入硝子遞來的夾心棒。
雖然無論衣著打扮,還是外在長相與氣勢,夏油傑看起來都跟優等生這三個字毫無關聯,但實際上,少年可是不抽煙喝酒,富有同情心,外加身具責任感的“好孩子”,文化課成績也不錯。
反觀教室內唯一的棕發少女,才是煙酒都沾的那位。
“好啦,改過來了,‘我’,我行了吧。”五條悟伸手將嘴上的圓珠筆拿了下來,同時示意好友,他已經儘量注意不再使用“老子”這種十分自我的口癖了。
畢竟眼前的這個家夥,可是剛開學就因為語氣跟他打了一架的狠人,也正是因為互掐,使兩位同齡少年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處成了關係相當鐵的好友。
家入硝子:反正打廢我負責唄。
“既然家裡有事找你,就回去吧。”丸子頭少年聳肩,“反正這周末本就沒什麼任務,正好我也回趟家。”
對此,家入硝子無聊地掰斷手中的pocky:“你們都不在啊,那我去找歌姬學姐玩好了。”
聽到這,知曉自己避免不了此行的五條悟拉長語調,“什麼破祭典,明明也不是缺了我就無法舉行,偏要老...咳,我回去一趟,可惡——!”
一想到那些陳詞濫調,迂腐諂媚的嘴臉,外加還要規矩地套上一層又一層的狩衣禮裝,五條悟就想找各種借口回避。
即使少年對五條家早晚會成為他的一言堂這件事,抱有絕對信心,但很可惜那得成年後才行,此刻年僅十五歲的他,頭上還壓了一個現任家主和一群長老。
唉,多嘴的老頭子們。
“是是是,大少爺。”夏油傑附和了一句,在多次見識了對方的任性,甚至為了打遊戲直接關機不接電話後,他也逐漸變得見怪不怪。
曾幾何時,少年一直以為像禦三家這樣的大家族,其氛圍會因為血脈關係更加緊湊,可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雖然悟從未主動跟他和硝子談論過他的家事,但二人仍能從少年日常的行徑中看出:
悟對撫養其長大的家族並不算親近,反觀整個五條宗室,倒是極為依附他們這位六眼神子,哪怕對方還隻是個未經成長的傲慢少年。
一如整個咒術界,人們奉行著強者為尊的準則。
總之在夏油傑的勸導下,五條悟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掏出手機回複了來信。
於是一天後,他見到了那個難得能讓他產生好奇情緒的小家夥。
......
“悟?”經人提醒,五條家主轉身,這才發現,原本站在他身旁那麼大個家主繼承人不見了。
五條家主:......剛剛還在呢。
“家主,請問需要去尋悟少爺嗎?”一旁的侍從上前請示。
“不用了。”早料到情況會是如此的五條家主搖頭,如果哪一天五條悟聽人話不任性的話,那他就不是五條悟了。
儘管來自黑市的殺手與詛咒師一直絡繹不絕,但實際上能與六眼為敵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這裡可是本家,所以——
“隨他吧。”
另一邊——
身穿印有家紋和服的少年一路穿過土間、和室、長廊玄關,最終來到外部連接著木質廊道,臨近假山假水的緣側地帶。
這場小型祭祀儀式如同五條悟想象的一樣無聊,與其說是祭典,倒不如說是五條家與各個附屬家族之間的專用會晤借口。
年輕的一輩基本上都成長起來了,主家便要開始有所衡量,家臣的勢力不可越過本家,比量亦是打壓,締姻亦是牟利。
所以在需要他的環節結束後,五條悟就使用蒼瞬移走了,反正這群簇擁上前的人也不用他來招呼,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討清靜好了。
大少爺走著走著停下腳步,眼下這片庭院就不錯,雖說距中庭不遠,對外也是開放的,但應該不會有人閒的沒事跑過來吧,目前大家的注意都落在主間與道場。
五條悟本來是這麼想的,然而他的這番想法卻在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後戛然而止。
那是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孩。
身著淺色振袖,腳踩木屐,頭上插著白絨絨的流珠吊飾,大概四五歲,還是五六歲的年紀?
五條悟一時看不出來,因為她實在是太小了,還不到他大腿的一半高(ps:其實是因為他太高了,鶴立雞群的那種高)。
原來真有人閒的沒事跑到這裡啊,或者說,迷路了,走丟到這裡?
五條悟不想管對方出現在這的原因,他眉頭輕皺。
嘖,小孩子就是麻煩,總喜歡到處亂跑,直到被長輩或者其他身份高的孩子教訓一頓,才明白什麼是安分守己。
這是五條悟最初的想法。
然而一秒後由六眼觀測帶來的情報,卻給了他了不一樣的答案:
那不是一個討人厭的小屁孩,以及,她起碼有六歲了,因為身上有規律穩定的咒力在流動——正常情況下,咒術師會在六歲左右覺醒術式。
女孩振袖兩側垂落的和服上繡著名為津島的家紋,津島啊...五條悟垂眼。
室町時代興起的世家,也曾盛極一時,可惜後期本家術式出現了斷層,於是江戶後逐漸沒落,直至歸順五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