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意思?”加裡重複道,“瘋了?”
威爾伯特重複了一遍埃德加在通訊器裡說的話。
加裡聽完“噸”地一下坐回了他超豪華皮質辦公椅上,鬆了一口氣:“你說這個啊,雄子他早就瘋……不是,他早就嚷嚷著要去蟲星聯邦大學了。”
看著對麵的大皇子嫌惡的臉色,加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之前好像聽皇宮裡的蟲說蟲皇在你停職的這段時間打算讓你回校重修?”
回的是哪個“校”自然不必細說。
他剛剛提出的問題或許也並不需要威爾伯特回答,威爾伯特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加裡一拍腦門暗罵了一聲自己實在是愚鈍——這樣的話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他沒想到安泊雄子居然到了現在都沒有放棄。雄子一門心思想要進入蟲星聯邦大學機甲學院,不就是告訴全蟲星,他是還放不下威爾伯特麼。
不過......因為是安泊雄子,所以會追到學校倒也……不奇怪。是的,沒錯,很合理。
加裡不由自主想到了星網某論壇上的某CP高樓——安泊雄子轟轟烈烈的追愛史在頂級雄蟲裡可以算是最炸裂的那個存在,而倒貼到這個份上得來的婚姻也並沒有什麼好的結果。可即便是這對前國民大熱CP已經be一個月了,論壇裡的不少帖子還是能刀裡找糖,簡直比他雄父的頸椎病還要頑固。
這下好了,CP論壇裡的那堆蟲又能舞高樓了。
加裡嘴角抽了抽。
威爾伯特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因為經常執行任務,在短暫的婚姻存續期間內,也就見過雄子幾麵,觀感一次比一次差,而線上的交流卻多得令蟲生厭——全是雄蟲對他單方麵進行騷擾、造謠、侮辱和謾罵。
威爾伯特的內心煩躁至極,但還是保持著基本的涵養:“這次重回蟲聯大是蟲皇的授意。你們雄保會偏向雄蟲也要有一個限度,他要真想上學,把他安排到彆的地方。”
加裡聞言歎了口氣。
“實不相瞞,雄保會對於雄子任何積極正當的決定都會予以支持,隻不過頂級雄蟲去雌蟲密集場合涉及到安保問題,因此我們會儘力去做思想工作來打消雄子的想法,打消不成,雄保會也依然會為他保駕護航。”
“事實上,在雄子提出這個要求後,我們就已經在走相關的流程了。”
加裡調整了一下坐姿,散漫的外表之上顯露出了鋒芒,先將一軍:“雄保會自然要事事以雄子為先。恕我直言,您的提議似乎有點冒昧。”
“在婚姻存續期間,您確實沒有履行好應有的陪伴義務,也不在意甚至刻意忽視雄子感受,您在主觀上存在過失。”
“我已經被停職處分,輿論對我加諸的暴力我也一並承受了。”
威爾伯特沒有退讓,他的言外之意是他已經受到了足夠的懲罰。
威爾伯特一直為此感到屈辱。被那隻雄蟲誣陷到現在,他從來沒有試圖辯白,狂熱的蟲民不會相信他,真相也並沒有那麼重要。
所以他咬牙忍下了一切謾罵和指責,他引以為傲的事業也被迫終止。
加裡知道威爾伯特在想什麼。身為雄保會的一把手,他很多時候已經跳出了雌蟲的性彆界限,不經意間帶著一股屬於雄蟲的高傲與冷漠。
他的嘴角掛上了一個漫不經心的笑,但細細看去又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威爾伯特惹到的是一隻頂級雄蟲,全蟲族都要等著看這件事情的結果。隻有把這個可憐的大皇子狠狠踩在泥裡,才能讓整個雄蟲群體昂起高貴的頭顱。威爾伯特得慶幸他是蟲皇的雌長子,又在軍部功勳卓著,否則他絕對會比現在狼狽得多。
威爾伯特的電子鐐銬上原本還算平緩運動的波線在某一刻達到了突兀的峰值——此蟲情緒極差,連帶著信息素都不穩定了起來。
加裡說道:“威爾伯特,我們雖然隻是遠親,但我從小也沒少受蟲皇和蟲後的照料,自然也不希望讓你多吃苦頭。與其執著於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為什麼不想想通過這次共處一校的機會,把危機變成契機呢?”
“……什麼意思?”
“道歉,示弱,補償,直到祈求到他的原諒——那樣你會好過很多,你甚至大概率能提前官複原職。”
“……”
不可能,死也不可能。威爾伯特隻要一想到他毫無尊嚴地求安泊原諒,就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
看著起身離去威爾伯特,加裡出聲叫住他,戳了戳他剛剛進屋一同帶來的文件:“慢著,你虐雄的證明文件已經走完流程了,一並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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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主蟲,歡迎回家!”
一隻銀白色半蟲高的機器蟲在安泊推門進來後就熱切地迎了上來。安泊摘下了口罩,對著他的機器蟲管家小A問了個好。
蟲族的科技水平發展到了藍星難以企及的高度,小A的智力在他看來就好像一個真蟲。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安泊很多信息都是從小A那裡得到的。
小A將準備好的早餐從廚房裡拿了出來,麵部電子屏幕上顯示著愉悅的表情符號:“感覺您很開心,看起來這次見麵商談的結果還不錯。”
“是的。”安泊坐下喝了一口桌子上擺好的的果蔬汁,“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是埃德加乾事忽然鬆口了。”
“那真是太好了!”小A對此表示祝賀。
他給他親愛的主蟲擺好早餐後,電子屏幕從表情符號轉變成了一個未接來電顯示,“在您到家的十分鐘前,艾西雄子給您打了一通電話,需要現在給您回撥嗎?”
艾西雄子。安泊反應了一下:“他是誰來著?”
“是佩洛公爵家的雄子。”
“哦。”安泊點頭,又遲疑地問道,“......那佩洛公爵又是?”
“佩洛公爵是您前雌君的叔父。”
“原來如此。”
好在安泊沒有問出“前雌君是誰”這樣的問題。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實在是對原身那複雜的蟲際關係梳理無能——當然,這些亂起八遭的關係在他看來也一點都不重要。他穿來這個世界以後要接受的雜七雜八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安泊努力回憶著這號人物,他穿來的第一天好像確實和艾西見過一麵。
篤篤篤。
安泊這樣想著,一樓的門就被敲響了,過了幾秒後,來訪者又找到了門鈴,按響了。小A的電子屏和門鎖上的攝像頭相連接,安泊看到了電子屏上接通的畫麵——一個棕發臉上長雀斑的蟲在對著攝像頭做鬼臉,轉而又笑。
小A說道:“是艾西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