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學堂沒等先生來，大家先各自看姐妹們所得的宮中所賞賜的物品。五夫人的小女兒疏綾才六歲，是女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她見著疏絡手腕上的珊瑚間翠玉手串心生羨慕：“絡姐姐這手串可真漂亮。”

疏絡一向喜愛這個嬌憨的小妹妹，當場就褪下手串給疏綾套上：“喜歡就帶上，瞧，多配你。”

疏綾還是個小孩子，見著喜愛的東西到了手，哪會想其它什麼。隻喜滋滋道：“絡姐姐你真好，我那裡各式的手串和鐲子都隨你挑。”

“我隻想著五娘做的蓮子糕，真讓的我的口水都快濕了枕頭呢。”疏絡笑道。

疏綾也不知疏絡是打趣，急忙道：“姐姐這麼喜歡吃怎麼不早講，濕了的枕頭怎麼能睡。今日下課回去，我讓娘去做一大盒，姐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疏絡笑嗬嗬道：“那我可要謝過妹妹了。”

她這話音剛落，一旁走過的疏桐月瞧見疏綾腕上的手串：“這不是？綾妹妹，這可是你的手串？”

疏桐月一向待疏綾都無好臉色，今日這樣和藹可親倒唬了她一大跳：“八，八，八姐姐，這是九姐姐給我戴的。”

疏桐月伸出自己的手腕，讓疏綾瞧見她腕上的粉碧璽手串，笑道：“那這個呢，妹妹要不要載呢？”她的聲音嬌柔甜美，又是一副笑盈盈的表情。

情不自禁地，疏綾答道：“好。”

疏桐月突然笑起來：“真是好笑，怎麼有這麼笨的人。你以為皇後娘娘賞的東西誰都能戴嗎？你呀，沒有這個命被賞，就沒有這個命戴。”

這本是讓疏綾極高興的一天，卻這樣被攪和了。疏綾褪下手串還給疏絡，“九姐姐，謝謝你，我還是不戴了。”

疏絡隻得安慰道：“沒事的，你什麼時候想戴了就來拿。”

疏綾隻搖搖頭，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也不肯說一句話。

若是按平常的光景，疏桐月不僅要大肆炫耀一番還必定嘲笑疏采姐妹幾個。今日她似乎也因疏綾這事鬨得沒意思，居然不再多說坐在位置無聊地翻著書。

也是從這日起，疏桐月開始慢慢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不再炫耀也不再嘲笑，隻偶爾在眼神裡露出她原有的表情。這個九歲的孩子變得像個小大人一般。

沒過多長時間就過了一年，元宵節那天，疏老太君和疏夫人去西寧王府去聽戲了。三夫人說頭疼，躺在屋裡。剩下的人都去逛廟會了。隻留疏采一個人在家，原因是她摔碎了疏羽的纏絲瑪瑙碟子。其實是疏羽先不小心弄丟了她的明金環寶石耳墜，偏偏她不肯承認。疏采氣地從她屋裡跑出來，一不小心碰了桌子。恰好碟子擺的偏，啪地一下就碎了。

可隻有她一個人受罰，因為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疏羽丟的耳墜，但因她碟子才碎了，大家都看見了。

疏采百無聊賴地坐在走廊裡逗疏羽養的小貓。這小貓顯然和它主人一樣，與疏采玩不到一塊去。沒一會小家夥就不耐煩了，頭也不回地一竄煙跑地沒影了。走廊旁邊的一對梅樹雖說是滿樹粉白色花朵，可朵朵才戒指那麼大，沒什麼看頭。疏采坐在樹下久了連香氣也嗅不出來了。這時她突然想到小蓮沒跟娘去廟會，在看家呢。

小蓮果真在房裡好好坐著，正跟大丫頭芳柳在商量花樣。

“小蓮姐姐，我來找你玩呢。”疏采挨著小蓮坐下來。小蓮是一直跟她們的，真可以算的上她們的親人。

芳柳一向與小蓮交好，也是知道的，笑道：“十小姐真是越長越俊，真彆說，四夫人生的這麼美，連幾個小姐也這麼美。”

疏采很少被誇，有些不大好意思：“芳柳姐姐才美呢。”

芳柳邊穿針邊歎道：“再美又有什麼用，什麼人什麼命。任你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鬥不過命去。”

她這話說的有幾分不是味兒，什麼味呢。就跟五夫人前些日子小產後跟娘講體已話時說的那句“這都是命罷”一樣。疏采想著這話不能多問，乖乖地也沒再言語了。

倒是小蓮隨口道：“你又胡想些什麼，大夫人的丫環在府裡隻怕算的上是副小姐了。”

“哼”芳柳冷笑了一聲，“什麼副小姐？我們同是江州人，自然比彆人親厚些。不瞞你說，夫人那，我雖名份上是個大丫環。可紫玉，紫雲才是前頭人。我算什麼，連九小姐的丫環流青都隻怕越到我前麵去了。這可不都是命。我雖不比她們差，可偏生我不是夫人的陪嫁。又比九小姐大了好幾歲，她的陪嫁自然也輪不到我。”

小蓮聽了這話倒有些疑惑：“這可真是怪了，九小姐還小，怎麼就想著陪嫁不陪嫁了？”

芳柳一時心急口快才說了那些話，她雖跟小蓮好，可疏采在這，她自然不敢再多說。

小蓮哪裡不懂她的心思，笑道：“你也太謹慎了些，我們這位十小姐可最聽我的話。好姑娘，可不許在外頭亂學這些話。”

疏采連忙點點頭。她平日在外人麵前話少又顯得不太伶俐。芳柳隻怕也憋得緊，笑道：“都是我多想呢，十小姐不過是個孩子。這事呢，原也沒什麼，隻怕隻有四夫人和五夫人才不知道。不就是前些日子進宮，宮裡透出風來，九小姐是要許給皇子的。”

“這可真是，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九小姐倒真是好福氣呢。”小蓮有些意外。

芳柳接著道：“可不是，九小姐投生的肚子金貴便不說了，偏她趕上了這一遭。宮裡已經有我們家兩位娘娘了。恰九小姐的年紀跟皇子們的配，宮裡的娘娘又喜歡她，這才是真真的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