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疏羽飛跑回來並再也不偷跑出去的行為,疏家姐妹們都持緘口態度。疏墨疏采有時想問問她,可疏羽一直發愣,眼神黯淡。她平日是頂活潑伶俐的一個人,如今莫明變成這樣,最害怕的就是疏墨疏采。若是讓母親發現,疏羽偷溜出去的話,那姐妹三人都沒好果子吃。
還好,世上有一樣東西叫運氣。許朝蕊早就發現女兒的不對勁了,但她沒放在心上。女孩子的少女期通常都這麼過的,疏羽又不如她姐姐一般是個極懂事的孩子,一個人自怨自艾再自然不過了。
而在疏羽暗自神傷的時候,疏家又風光了一回。
疏府這些年格外地春風得意。疏相居相爺之位自不用說,宮裡又出了平妃,安嬪兩位娘娘。何況平妃還誕下了十二皇子,兼疏展浚又被提為副將。可疏家的大運還一直走著。因平妃近日頗為思家,雖每月逢二六日期,準親眷入宮請安看視。可畢竟平妃自入宮起離家已七年。今上特降諭平妃歸省,略儘骨肉親情,天倫至性。自然,安嬪也同行。
雖妃嬪歸省前朝已有,今朝也非首例,但這仍是聖上對疏家莫大的賞賜。
最高興就是平妃的母親疏夫人和安嬪的母親三夫人。一家子女眷並著孩子都在疏老太君屋裡說著這件天大的喜事。
“謝天謝地,瀅兒總算是要回來了。”疏夫人歡天喜地道。
她話剛說完,疏老太君就皺起了眉頭:“品沁,你怎麼連規矩都忘了。平妃娘娘的名諱是我們這些人能叫的嗎?”
疏夫人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連道:“娘說的是,是我莽撞了,一時興起連規矩都忘了。”
三夫人這次居然破地天荒地幫著疏夫人說話:“娘,這也沒什麼,我們自家人說話自然是要親熱。你要我不湘兒湘兒叫,倒真是折騰我。”
“可不就是,我的好奶奶,難不成非要我們叫平妃娘娘,安嬪娘娘?哪有瀅姐姐,湘姐姐聽著親熱呀。”疏絡靠著老太君撒嬌道。
疏老太君向來疼愛她,笑道:“瞧瞧你一張小嘴講的。你們兩個丫頭,都是做娘的人了,一點規矩都不懂,平白地帶壞了絡兒。罷罷罷,咱們就自家人在才許說娘娘的閨名。若是有人亂嚼舌頭,或是在彆處說錯了話,可彆怪我掌嘴。”
一屋子人都陪笑道:“都聽老太君的,自是不敢。”
至平妃安嬪歸省之日,疏相並幾位公子都在東街門外等著,疏老太君等則在疏府大門等後。先是幾位太監趕來。
巳時,忽聽有馬跑之聲,又來了些太監,才知道是來了。一大群宮人捧著宮用的黃金傘,香珠,拂塵等物。等這些人都過完,才是兩頂繡鳳版與。疏老太君等連忙路旁跪下。版與抬進大門,到特地收拾出的院落停下,其餘人才散去,隻留幾位宮女扶平妃安嬪下與。
先是疏相等人問安,父女三人道完聖上天恩才略述骨肉之情。接著便至疏老太君處,平妃安嬪見著祖母皆欲行家禮,太君等人也俱已跪下。可憐平妃離家七載,初次回家竟是這幫光景。平妃滿眼垂淚扶起眾人,心中滿是話語卻半句都說不來,隻道:“快起來吧,我並不是旁人,是瀅兒。”她話一出口,屋中各人皆垂淚無言。疏夫人尤甚,她牽著女兒的手嗚咽道:“果真是瀅兒,我的瀅兒。”
半響,安嬪忍住悲傷道:“姐姐,這是作什,祖母及母親也快快坐下吧。我姐妹二人今日回家,應是喜事,怎麼倒哭起來了。”
眾人方才抹淚,疏老太君等趕忙讓平妃安嬪二人歸座,逐一見過,又是一番對泣。然後府內外管家執事及下皆在廳外行禮。而平妃安嬪身邊太監宮女,疏府皆命人彆室款待。至此,骨肉至親才深敘離彆之情。
安嬪離家才兩年不到,自比不上平妃悲傷。況當日平妃未入宮時,眾兄弟姐妹皆小,如今都已變了樣,雖上次在宮中匆匆照過一麵,仍是勾起平妃離家之痛。
這平妃在家時,疏絡生母身體就已經十分虛弱。疏絡幾乎自出生就由她姨母,即如今的疏夫人照看。疏夫人隻有平妃這一個女兒,平妃自幼就想有個同胞姐妹。等添了疏絡後,自是對她百般愛護。如今入宮七年,當年的幼妹也已十一歲。
疏夫人將疏絡推上前去:“快去給你姐姐行禮。”
平妃隻將她摟在懷中,淚如雨下:“絡兒隻怕早已記不得姐姐了吧,你都這般大了……”
疏絡拿著帕子給她拭淚,笑道:“怎麼不記得,我可記得姐姐最愛惜自己的容貌。不過,如今這麼一哭可算不得美了。”
她這話說得雖然無理,卻惹得平妃笑了:“怎麼是這樣古靈精怪的一個孩子。”
“娘,你快看看,姐姐有了小外甥,可就不疼我了。”疏絡向疏夫人撒嬌道。
平妃一時隻覺得心情大好,能這般與家人說說笑笑:“連姐姐都要怕了你,你可是大人了,怎麼還跟你的小外甥爭氣?”
疏絡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轉,笑道:“姐姐生出的小外甥一定比年畫上的都要可愛上幾分,想必我見著了就移不開眼睛啦。隻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著他呢。”
平妃聽了這些,歡喜極了:“你馬上就能天天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