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幾步而已。

澄雲喜歡這兒，不隻是因為那一縷縷令人聞著舒服的香氣，還因為自然。

秦高的花園在最初不過隻是一片有雜草和野花叢生的地而已，沒有人會為此駐足。但是，老校長卻常說它自然、漂亮。

幾年後，秦高迎來了它的第一次重修。老校長決心要為這花園做些什麼。

在例行周會上，老校長讓秘書把他親自寫的提案發給了在座的每位教師。在場的所有人知道這老頭子有著幾分老頑童的脾性，但做起事來是決不會率性隨意的，他在秦高的每一個決定都受人尊重。所以，眼前的提案讓他們每個人都吃了一驚：

提案

1.修建花園小路時，不得傷及出了苞的和已經開放的花朵。

2. 本次花園的整修，要將新播種的種子全部混合隨機播撒在土地裡，不分花開季節、顏色、高矮。

3.整修完畢後，各班、各辦公室輪流承擔一周的花園護理任務。

4.花園對師生開放，全校師生可以在花園內種植任何無毒、無刺激性氣味的植物，但不得傷及原有植物。

校長：吳仲曦

1985.12.11

吃驚的表情，是因為似乎每個人都預見了這個花園的未來：雜亂無章。

因為，他們知道，這不是提案，而是一個勢在必行的公示決定。

大會結束後，除了校長他目光堅定地閃爍著外，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如此黯然：秦高的花園將變成一個笑柄。

所以，智者真的隻是少部分人而已。事情的演變，出乎了每個老師的意料。

提案的第三條，使得每個師生都有機會而且必須去親近這片雜亂無章。可是，這世上沒有人會想永遠地隻和這樣可以預見的未來相處下去。所以，即使最初麵對的時候是無奈和煩亂的心情，到後來，參加護理的每個人卻都是儘心儘力。

花園，一年比一年更美了。因為有著每個人的心血：看著它們抽芽，長高變寬，看著葉子一片片舒卷開來，為每一個新生的花苞而欣喜……這兒，成了全校師生最愛的地方。

雖然一眼望去，仍然是顏色錯雜，但是決不會討厭。老校長說得沒錯：它自然。

從秦高畢業的學生或是工作過的老師都會懷念這個園子，他們都說他們在這片地上學到了很重要的一課：生命不是用來被觀賞的，也不是用來被嗬護的；保持、發展、延續自己的存在，這才是生命。

那年，澄雲決心也要在這裡種上些什麼。

不為彆的，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證明自己還可以。

除了紅百日草外，她種下的種子最後都發芽長大了。

她，不服輸，決不。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紅百日草？”，她掙紮著。

這第三次，她不想再失敗了。是真的不想了。

炅亦勸她去問人，勸她去上網查資料。甚至，那天買了10多本養殖植物的書衝到澄雲家的樓下，要讓她看。

可澄雲她，一點兒也不領情。

她很認真地告訴他：“這事要憑我自己的力量才可以。”

所以，炅亦可以做的隻是每天記錄紅百日草的生長情況。

隻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