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這個地方,才能暫時拋開一切。
道館每周集訓三次,其餘時間作自由練習。除了蘇媛以外,次次到場的人並不多,而他亦是一個。他在道館裡出儘風頭,段數考級時曾連跳兩級。而蘇媛卻常常沉默不言,除了訓練中必要的交流外,幾乎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
道館裡,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無論曾經是什麼樣子的人,隻要融入到這個地方,就很自然地會產生一種默契,然而這種默契是誰也解釋不了的。像是親人間的相信,又似夥伴間值得相托的後背之交。
蘇媛在這群人中,開始學著觀察。夥伴間,行動好過萬千虛言。他對待大多數人都是相同的熱情,隻要去接近,就一定會得到回應。然而蘇媛固執地堅持著她的沉默,隻在木樁上留下一個個努力的印記。
自然,蘇媛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在入館的三個月後,就接到了館長親遞的第一項任務。誰也不曾想到過。從那以後,蘇媛也不再隻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小會員,她毫無預示而又無比自然地更深地接觸、了解這個團體,深入團體的核心。
從此,她獲得了自由進出道館的資格,也終究發覺,他也是核心中的一員。
是從接這個任務那時吧。蘇媛離開時分明看到了他的到來。沒由來地,蘇媛看到他的笑容,和往常一樣的大孩子般的笑,會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蘇媛想起什麼似地,從沙發的側麵抽出一卷紗布,一圈一圈纏在手上。
他坐在一旁並沒有動。仰頭靠在沙發上似閉目養神。
這沙發是道館裡唯一算得上較為“現代”的東西。蘇媛在每周的最後一次訓練後接到任務,按時完成後就會在這裡躺上一天。第二天不是公休日,基本上是沒有人會來的。隻是個會員的時候,蘇媛並未想到,就是這麼個近現代的沙發,竟然會隱著多個暗箱,內藏治療用品以及任務卷袖。這大概就是不用木榻的原因吧,鏤空的榻藏不住這般秘密。
然而,他也在任務後待在道館內,蘇媛是沒能料到的。這樣的意外卻又似乎在預料之中。這就是夥伴間的羈絆吧。
“……你怎麼待在這兒。”
他終於轉過了頭來,又似自言自語。
“那你為什麼不回去?”
蘇媛一驚,視線卻沒有從雲上移開。
“老頭子在家,不想回去。”
“……”蘇媛歎了口氣,撕開紗布,簡單地打了結。輕闔上眼皮,頭一仰靠在沙發的靠背上。“我沒有家。”
沉默半晌。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終於,館外有了聲音。已經是開館的時間了。蘇媛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快回家吧,小少爺,館主會生氣的。”
他也從沙發裡跳起來,伸了伸懶腰,從口袋裡摸出一卷紙來。
“喂,下次我們組隊吧,這次你本來該和我一起去的。”他將紙卷扔給蘇媛。
——【協助申請書】
“還有,我叫張翔啊。”
心中一股衝動,蘇媛沒有再挪動步子。於是,就看見張翔從撐起的窗前翻了出去。
沒由來地,蘇媛感覺到久違的親人般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