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記憶,腦子裡全是時珍的聲音。
她哭著叫他“謝哥”的音調,她顫抖著聲音對他說“謝謝”時話尾拉出的小貓一樣的尾音。
謝謙摸了摸自己的前額,剛才真的皺成了川字眉?
“學長,想啥呢?”李岸在謝謙眼前晃了晃,“已經到酒店了。”
謝謙這才回過神來,跟著李岸一起下了車。
老李將行李拿下了車,酒店的服務生立刻將行李移到了小推車上,道:“謝總,套房已經為您安排好了,您跟我上樓就行。”
李岸本以為飯局會談很久,於是推了晚上跟女朋友的約會,女友因此跟他鬨了好大的脾氣。
沒想到竟隻用了一小時就談下了這塊地,眼看著天才剛擦黑,李岸早就按耐不住想去哄自己的小女友了。
他不好意思地訕笑道:“學長,我晚上還有點事,您先上去吧,改天您想出來玩,我保證提供一條龍服務。”
說完,還滑稽地敬了個禮,逗得服務生和老李都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謝謙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哪去了,敷衍地應聲道:“行,你先回去吧,金和我熟用不著人帶著參觀。”
說完謝謙轉身跟著服務生往酒店走。
金和離東北很近,晚上涼風一吹凍得人直發抖。
霓虹燈照在謝謙走向酒店的路上,紛繁的光點晃得謝謙心煩氣躁。
寒風刺骨的冬夜,他卻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
一隻腳剛踏進酒店的大門,謝謙突然停住了前進的動作。
服務生推著行李車頓在了謝謙身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謝謙,疑惑道:“謝總,有什麼問題嗎?”
謝謙瞥了眼手腕上的表,距離時珍打電話過來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心裡還是放心不下,他對藍澤忠的舊部很放心,那都是老爺子帶出來的人,人品和能力都絕對可靠。
可他咋就這麼鬨心呢?
總感覺這事自己得親自去瞅瞅,要不心裡老是空落落的。
他轉頭對服務生道:“房卡給我,你先把行李拿上去吧。”
服務生應聲道:“好的,謝總,您稍等。”
李岸正在原地等著謝謙上樓,見謝謙停在了原地立刻跑了過來,“學長,咋了,出什麼事了,你咋還沒上去呢?”
謝謙沉思幾秒,估計了一下金和到曉山的車程,大概需要兩個多小時。
他微側了側身,修身的加絨呢子大衣跟著轉了個圈,“李岸,車借哥一下。”
李岸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行,哥你直接把車開走就行。”
正說著,服務生已經拿來了房卡,謝謙接過房卡轉身就朝著街邊還停在原地的勞斯萊斯走了過去。
他走得很急,幾步就到了車旁,剛要打開車門李岸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學長,你喝酒了彆自己開車,讓老李送你!”
謝謙開門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在空中搖了搖,“好,司機先借哥一下,改天請你吃大餐。”
說完立刻往前走了幾步坐到了車的後座,老李有眼色地坐到了駕駛位。
“謝總,您要上哪嘎達啊?”
“曉山,老街區陽光小區,麻煩快點。”
“好嘞。”老李應道,接著立刻加大了踩油門的力度。
路上謝謙給時珍打了幾個電話,每通電話都響鈴了59秒依舊無人接聽。
謝謙深吸了一口氣,眉頭越皺越深。
老李家就是曉山的,聽著謝總的口音就親切,心裡想著這一趟要是時間夠還能回家一次,便越發地喜不自勝。
平時根本不敢跟車裡權貴說話的他沒忍住起了話頭,“謝總,您到曉山乾啥去啊?”
“救人。”
“救人?”老李聞言瞪大了眼睛,登時來了興趣,“謝總老家就是東北的吧,一看您就不是一般銀。”
說著老李豎了個大拇指,“被您救的銀,那身份地位得老不一般了吧。”
謝謙頓了頓,身份地位?
時珍的身份對於他來說是什麼?
網友?朋友?資助對象?投喂的網絡小寵物?
不論是哪一個,都不至於他像毛頭小子一樣親自趕過去。
可他還是上了車,並且焦急地打了十幾個電話。
這事咋也解釋不通啊。
謝謙突然感覺胸口有些悶熱,他微微降低了車窗。
寒風撲麵,涼氣幾乎浸到了骨頭裡,腦子裡的衝動和火熱慢慢開始降溫。
良久,謝謙道:“算是,很不一般的吧?”
老李看向車內後視鏡,隻見謝總的頭發被風吹得亂飛,淩亂的樣子配上複雜的神色像是一團解不開的黑線。
當司機這麼多年,老李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
於是他立刻噤了聲,隻是默默將車子開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