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在蕭燼離開後就被強行按回床鋪上歇著了,難得風竟然去搬了一大堆書來給她解悶,看在書的麵子上,她也就不為難風了,不用說,這命令一定是蕭燼對風下的。
可,這書總不會說話啊。雖然冰之平時喜靜,但也不是書蟲,一鑽進書裡就不想出來的那種癡人。不再忍耐,冰之放下沉重的書,下床去了。
而在她下地的一瞬間,風又從她身後飄了過去,隨之,冰之身上就多了一件披風,她並不知道這是誰的,但也不拒絕,這應該是蕭燼的最後底線吧。
漫步到園院裡,那棵兩棵梅樹的一些樹枝上似乎長出了新葉兒,而大多數沒有葉的枯枝交錯著布滿頭頂上的天空,想一個個從十八層地獄裡逃跑出來的惡鬼的手,來向世人索命。一條條壓在頭頂上的烏雲,鉛灰色的沉悶,抹都抹不開,像是石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真不是一個好天氣。
風儘管不大,卻含著沙,刮過冰之的蒼白臉龐,一點也不留情。冰之望著遠方,但這次她所望的方向,不是皇宮,而是海市島,她也有回想家的時候。儘管島上沒有其他正常家庭的溫暖,也沒有所謂的歡聲笑語,但隻少,島上的人是沒有惡意的,這是隻有海市才能給她的安全感。
就這樣的風裡站著,寒風越來越大,有一種把一切摧毀的衝動,狂風把天空劃出了一個又長又窄的口子,幾片雪花落在地上,像是那傷口流出的血,隻不過這血裡揉進白色,還是壓抑。
這麼早就下雪了嗎?冰之伸手去接下一片雪花,白雪落在手掌,冰冰涼涼,又在手心的溫溫熱度裡融化作水,掉出手麵去,冰之感覺在那水珠劃落的一瞬間,帶走了她的最後溫暖。
閉上眼。雪驟,冰之宛若冰雕肅立在了那裡,沒有聲音,沒有動作。
風知道勸不動冰之,想著主人這個時候似乎也該辦完正事了,所以就悄然移動出院子,想要去通知蕭燼來阻止她近乎是自殺的行為。
未料,“你去哪裡。”冰之突然在發覺風的動靜後發出了聲音。
風著實嚇了一大跳,除了主人之外,沒有人能感覺到他隱身後的任何動作,哪怕是劇烈的運動都不可能。當初就因為這點,他才跟了主人,因為主人發現了他這門絕招的弱點,但主人到現在都不告訴他,隻是讓他自己去尋找答案。不要說冰之受傷了,就算沒有受傷,她的內力修為也根本不是風的對手,又怎麼能做到比風功力高出不知多少倍的蕭燼才能做到的事情呢?
心裡的小算盤隻得做罷,風一臉的為難樣子,冰之也不再固執,開口說:“我們進去吧。”
風聽到心中大喜,其實風並不冷漠,和他學的暗殺很不搭調,隻是在蕭燼身旁久了,耳儒目染也就裝上了深沉了,隻是每次不到緊要關頭他都還是嬉皮笑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蕭燼就曾經為了風的習慣差點喪命,而後大搖其頭。風從此以後也謹慎了很多,對蕭燼也更忠心了。
可下一秒,冰之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毫無預兆的。風措手不及,迅速提氣衝向冰之想接住她。在他趕到的前一秒,一道黑影在他之前接住了落地的冰之,把她橫抱起來,送入裡屋了。
風鬆了一口氣,隨後跟進了房間,看蕭燼在為冰之把脈,又給冰之服下了顆雨留下的藥,就開始自覺的彙報自己的錯誤:“主人,冰之姑娘剛開始一段時間還在看書,結果到了後來就到院子裡了,按您說的,我也沒攔著,隻是給披了件披風。可後來下雪了,她又不肯回去,所以就這樣了。是我沒有照顧好!”
風認錯時的表情煞是認真,蕭燼見風難得有這樣嚴肅的表情,不忍責怪他:“算了,她沒有什麼大礙,隻是虛弱。你下去吧。”
見風仍然不走,蕭燼又開口:“怎麼?”
“呃.....我找到了那個同樣感受到我的行動的人了。”風顯得吞吞吐吐的。
“哦?是誰?”蕭燼倒也很好奇。世界上能感受到的人必然不多,目前為止隻有他和他師傅可以。這個人並不一定需要是武林高手,但心一定要能靜,不是一般的靜,要心無旁騖才行。而現在這個塵世上的人大多都被所謂的權利、金錢蒙蔽了心和眼睛,早就失去那份平常心了。
“就是,就是冰之姑娘。”風說道。
蕭燼挑了挑眉,沒有說話。既而,才隻是揮揮手,示意風離開。
風儘管心中有疑問,但也沒有再留戀這個問題,看主人的樣子不一般,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屋子裡重新恢複了寂靜。蕭燼靜靜看著安睡的冰之,手不自覺的為冰之撥開了一縷垂落的發絲,又在刹時間收手,轉頭看向窗外依舊紛揚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