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了個決定,冰之把雲片糕又重新收了起來,這不僅是食物,還是一個紀念,隻有她和蕭燼的紀念,也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品嘗。
哎,冰之這麼多年光練武功了,什麼飯菜都不會做,現在還大言不慚地留人吃飯,真是丟人啊!正發愁著中午要吃什麼的時候,卻突然聞到了一陣飯菜的香味,奇怪,哪來的氣味啊?
冰之把目光投向了香氣飄來的地方,原來是那個飯盒,好象原來沒有這東西來著。打開飯盒一看,好家夥,標準的四菜一湯,還是熱和的,竟然還有一小盅酒。應該是風趁她回來和蕭燼出去時中間的空擋準備的吧,以他的速度還是很有可能的。
冰之頗有麵子的把這些飯菜一一端到房間的桌上,滿意地看著吳然驚愕的表情。“主人,沒想到你還這麼會下廚啊?一看就好吃。”
“咳!這,不是我做的拉。是今天風準備的。”冰之有點汗顏地說道,不忍心欺騙他啊。
“風?哪一個?”吳然有點疑惑,不過已經開始動筷了,還吃的一臉享受。冰之也忍不住坐了下來一起吃,其實她並不討厭和吳然在一起的感覺,很輕鬆,很自在,隻是好象與和蕭燼在一起時的感覺又有一絲不同,“就是那個帶著你飛回來的那個。”
“哦。”他無意識地應了一聲,“他看起來真厲害!”
“是呀!那個一臉霸道的家夥更是高深莫測。”冰之語氣裡竟有一點吃味,到底是技不如人啊。
誰知吳然竟突然停了下來,坐直身子,一本正經道:“主人,雖然他們都很厲害,但我隻認主人你的!主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主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你讓我乾嗎我就乾嗎!”
看著麵前的人十分鄭重地承諾著,冰之不尤不愣,他難道還能幫我去刺殺當今聖上不成?她有點不可思議,“為什麼?這種事情怎可隨便承諾!”聲音竟有點嚴厲起來。
吳然明顯被冰之忽然改變的態度嚇了一跳,但還是正色道:“不錯,這種承諾很重,隻是不隨便。我覺得值便是值!”
冰之又是一怔,隨之釋然,“也對。”說著又開始拿筷子用餐。沉默了一會,吳然大喊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啊!真是飽了口福了。”“那你應當去人家店裡去誇誇才是。”冰之打趣道。他連連點頭,樣子可笑至極。
“我要走了,很遠的地方。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吳然的臉色突然暗了下來。冰之也呆了呆,“然後呢?”本以為他不會回答的,誰知他竟答了,“然後回來娶你啊!”
冰之以為他不過一時的性子,在她眼裡,總覺得他是一個小孩,像弟弟一般。也就沒有反駁他什麼。
“喝杯酒吧。”吳然伸手拿起了酒壺,先斟了點給冰之,不到一半,而自己卻倒得滿滿的,“乾!”冰之也拿起酒杯示意地喝了口,她可是從來不喝酒的。看對麵的吳然將酒一飲而儘,她突然明白這是送彆酒了。
“咳!咳!”吳然顯然也不會喝酒,硬是咽下去,把臉漲了個通紅,還連聲咳嗽。哎,還真隻是個孩子,冰之也不說什麼,隻遞了杯水給他,看著他把水喝下去,順了氣。
“小孩子偷喝酒就是這個下場。”冰之道。
“我也不小了。”吳然有點不服氣。明明還是孩子氣,冰之搖搖頭,不準備再說什麼了。
吳然霍地一下站起來,“我要走了。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冰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慕容冰之。”
“這個名字真好聽,隻是不適合你。”吳然很篤定。“哦?為什麼?”冰之問道,還從沒人評價過她的名字呢。
吳然沒說什麼就走到了門口。冰之本以為他要離開了,沒想到他又折了回來,“太冰冷了,可你的心很溫暖。”說完留下一個燦爛的笑容就揚長而去。
或許他,真的不是孩子了。冰之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吳然走後,冰之覺得怪無趣的,碰了本書在座在院子裡的梅樹下消遣時間。夜幕漸漸落下,蕭燼為何還不回來?她腦中自動就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冰之也不再排斥這種想法,她想要學會幸福,那就先學會等待了吧。
烏雲沉沉地壓了下來,把天地之間的距離縮短了很多。冰之心裡有點壓抑,也有點害怕。也不多想,冰之迅速轉身回到屋子裡,為了讓自己鎮定,繼續勉強自己看書,或許今天不會打雷吧。她心裡僥幸地想著。
偏偏天不遂人願。
不久,雨點開始無情地打在大地上,狂風竟也是瞬間就起,梅樹的枝乾劇烈搖晃著,艱難地屹立在院子裡,搖搖欲墜的虛弱。“啪”的一聲,一根稍顯細嫩的枝乾折斷了。隨著這聲,雷終於來了。
大到可怖的雷聲,像受傷野獸的吼叫一樣的刺穿了冰之的耳朵。冰之再也忍不住,把書隨手扔在地上,整個人蜷縮在了床上,拿著被子把自己包得嚴嚴的,雙手捂著耳朵,用下巴緊緊抵著膝蓋上的被子,想把自己與世界隔絕。
然而窗外的電閃雷鳴還在繼續著,絲毫不懂憐憫冰之的驚恐。冰之不自覺的渾身顫抖,往事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那樣殘酷的真實,一遍遍敲擊著她早已經不堪一擊的心。父親死的那個夜晚,就是這樣的天氣!曾經以為麻痹的感情,在這一刻衝破了冰之心中最後的防線。冰之的眼淚無聲地淌著,如同窗外的雨水一般的透明晶瑩。
風雨交加,雷電閃爍,冰之整個人都動彈不得,隻是麻木地反複重複著顫抖的動作。心一點點地冰封,很冷很冷,徹骨的冰冷,不僅是雨水,還有過去的回憶在作怪。
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房門口,正是蕭燼,他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濕,水還一滴滴地從他的衣角上滴落,幾縷亂發服帖地粘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像是匆忙要趕著去哪裡,很焦急的神色。
“蕭燼,蕭燼......”冰之無意識地底聲喃語,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名字。不僅僅是一個符號的問題,還有她對他的一種感覺,應該叫做“歸屬”吧。
蕭燼一個大邁步,來到了冰之麵前,“冰之,你怎麼了?”冰之還是顫動著肩膀,在哭。
蕭燼竟然一時有點方寸大亂,有一瞬間頭腦是空白的,隨後又恢複了理智,起身把被狂風吹開的窗戶關上,一直到那刻,他才見識到這個屋子有多淩亂。
稍微整理了下屋子,蕭燼又坐到床邊,輕輕碰了碰冰之的肩膀,“到底怎麼了?你說句話啊?該死!”他的急脾氣又上來了,他承認他是世界上最沒有耐心的人了。
他正打算習慣性的起身,在房間裡打轉踱步的時候,“轟!”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冰之仿佛突然驚醒,一下子抓住了他,蕭燼措不及防,沒料到冰之的力氣竟然這麼大,整個人被冰之給帶了下去,倒在床上。
他本想起身,卻被冰之抓得緊緊的,因為她的全身似乎都在抖,抓著蕭燼的手也不停顫動著。蕭燼的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的不忍,“彆怕,我在這兒呢。”一邊用手輕拍著冰之的背,像哄小孩一樣。
“彆走!”又是一聲巨響,冰之條件反射,就直往蕭燼懷裡鑽。他也不再掙紮,隻是順勢把冰之摟進懷裡,拉過被子幫她蓋上,然後輕聲哄著她,“放心,我不走。累了就睡吧。”
冰之確實是累了,在與雷聲隔絕後,便沉沉入睡了。蕭燼看著睡夢中冰之柔和美麗的容顏,仿佛嬰兒一般的細膩肌膚,心有那麼一刻很柔軟,眼裡似乎隻有柔情二字。
冰之睡熟後,蕭燼口中的哄聲也漸漸消失,他小心翼翼地從冰之身邊爬起,輕柔地為她掩好棉被,為冰之撥開亂發,就坐在床邊守著她睡著了。
這個雷雨的夜晚,兩個人心中似乎都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