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呢?”喵嗚這麼問著。
汪側著頭想了一會,略帶遲疑的回答他,“外麵的世界,有著各種各樣的氣味。”
“氣味?”
“不光是人類,還花園裡的田鼠、水塘裡的昆蟲,大樹上的鬆鼠,甚至連無法動作的草地、樹木、湖泊、花朵,都有著各自不同的味道。”汪極儘詳細的描述著,“甚至於同一種花朵,哪怕經曆不同的時節,都有著各自不同的香味。”
“喵?真的嗎?”喵嗚被挑起了好奇心,睜大栗綠色的眼充滿好奇的望著汪。
而後者老實的點了點頭,像是回憶一般仰起了頭注視著窗外。“春天時,緊裹著的花苞的氣味是很淡,好像把寶石深藏在盒子裡一樣小心翼翼。等它們徹底綻放露出了脆弱的花蕊時,發出的氣息十分的甜美,就像是□□期散發著氣味的動物一樣。可一旦它們的生命走到儘頭時,香味則會意外的濃烈,帶著死亡氣息的腐敗……”
汪的眼睛是沒有色彩的,所有犬類的世界隻有黑白兩色。可此刻,汪正竭儘自己所能的用心告訴喵嗚,他的世界是一個充滿了各種味道,無論好聞或是難聞,都確實存在的豐富多姿的世界——這,顯然比那台收音機裡所播放的,世界充滿了鮮花,綠草,各種動物等等各種簡單的訊息,清晰許多。
喵嗚瞪大眼,茫然的表情不知是對汪所描述的世界感到驚奇,還是對汪此刻的有些溫柔的表情感到奇怪。
停頓了好一會兒,喵嗚才舉起爪子指著天花板上的冷光燈,好奇的問:“所謂的太陽,就是這樣的光芒嗎?”
“不,太陽是有溫度的,它很溫暖。”汪回憶著自己洗完澡後,在草地上舒服的曬著太陽的情景。
喵嗚的耳朵動了動,又好奇的問:“那麼下雨呢?是不是就是洗澡時噴淋的感覺?”
汪搖了搖頭,“不,雨點打在身上,有時很輕柔,有時卻有些沉重。它會隨著時節的不同,變得無法預測。”
喵嗚迷惑了,他又問了汪許多問題,可告訴他的答案卻與他所知的,是如此的不同?它陷入了沉默,搖著尾巴想了片刻,突然豎起耳一臉警惕的問道:“汪,你見過自己的同類了嗎?而且是雌性?”
“嗯?為什麼這麼說?”
“那為什麼你對‘□□時散發的氣味’一副很熟悉的樣子?”
“……”
“喵,”喵嗚豎起了一根爪子,一臉認真的對著汪說:“我是你的父親,所以必須以長輩的身份給你一個忠告:汪,早戀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哦……”
“……”這種蹩腳的轉移話題的方式,有些像……巴洛特……
雖然喵嗚再也沒說什麼,但是汪發現了他再也不對那隻古老的收音機產生濃厚的興趣了。更多的時候喵嗚隻是趴在窗台上,用一種汪無法明白,甚至帶些忍耐的表情注視著外麵的世界。
忍耐?汪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接著,更奇怪的事發生了。當安吉為喵嗚梳理毛發時,他幾次想像往常一樣撒嬌的靠過去。可最終,卻如同驚醒一般怪叫一聲,蹦得遠遠的。而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對待汪的身上。
這一發現,不光是安吉,連汪都開始不安起來。這就好像一位總是喜歡撒嬌挑食,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並且隨意作出任性舉動的小王子,突然某一天變得乖巧安靜,體貼下屬,甚至如同被調包了一般,連他平時最討厭的平民食物——貓餅乾都毫無抱怨的吞了下去……這樣的轉變,嚇壞了汪。
可每次他想詢問“喵嗚,你究竟怎麼了?吃壞了肚子嗎?”時,那雙粟綠色的眼總是先一步,注視著汪的漆黑色……然後,他充滿無奈的重重歎了口氣,“汪,你還是個孩子,沒有煩惱的孩子,真幸福……”
“……”
總之,就在汪考慮要不要向安吉他們求救,看看喵嗚究竟怎麼時,一場夢遊結束了汪的顧慮。
那天夜裡,汪像平時一樣待在喵嗚的小窩旁,充當著軟墊及護牆的作用。可就在他熟睡之際,猛的,隻覺頸部一陣尖銳的疼痛,如同被利刃刺入一般。而隨之而來,一個涼涼的物體順勢搭在他的背上,片刻之後又是撕扯般的刺激。
“嗷嗚……”忍了很久,汪才把呼痛聲化為了嗚咽。他疑惑的轉過頭卻正見喵嗚——自稱他養父的家夥,正一腳跨在他的身上,有著利爪的前肢更是緊緊的扒在自己的後背。更可憐的是,喵嗚小小的白色嘴裡正奇怪的咀嚼著一團黑毛……
不過再看喵嗚的眼睛,卻是緊閉著,沒有任何清醒過來的跡象……汪靜靜趴著,不敢有任何的移動,直至喵嗚似乎覺得這半吊在空中的姿勢並不舒服,鬆開爪子翻了個身後,汪才鬆了口氣打算繼續睡去。
可就在這時,細微的如同呢喃的聲音,飄入了汪異常靈敏的耳朵。
“喵……不能再任性了……”
“……”
“不能再添麻煩了……喵嗚已經長大了……”細巧的聲音,帶著喵嗚這一種族的柔軟與甜美,一如異常柔嫩的花瓣。
過了很久,才漸漸從僵硬中清醒過來的汪,低聲叫著對方的名字,“喵嗚?”
突然,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喵嗚低吼一聲,又是靈活的翻身一口咬在汪的後頸處,然後用牙尖細細的碾磨著!
當然,早已超過喵嗚兩個個頭,以及受著嚴格訓練作為戰鬥犬的汪,除了最初的嚇一跳外,已經很習慣喵嗚這樣的磨牙方式。隻是,清醒的喵嗚已經很少作出這種行為了。
汪的心中想起了初遇時的情形,除了懷念之外,還有一種連自己也說不清的感動。正當他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之中時,突然喵嗚又是一聲怪叫,四肢朝天仰著肚皮猶如高舉著示威牌般大叫著:“喵嗚語錄第七條——自由!自由!它可以殺死一隻貓!”說完,便又“怦”的一聲,徹底的沉入了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