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菇燉小雞,食材與湯汁一起澆在了白米飯上,再灑上細細一層切碎的野香蔥,趁著鍋底的餘熱翻炒幾下,便就可以出鍋。
少了一個陸洛塵,米飯與菜便足夠分了。
晚膳時,謝南州很快吃完一碗,又看向衛慈。
衛慈一僵。
不過,她下一刻就心領神會,頗為體貼。
這又特意給謝南州準備了大一些的瓷碗。
卻不想,還是一粒米不剩。
這人吃相十分儒雅,唇瓣不沾染一絲絲油汙,分明是神仙一般的模樣,這食量……倒是挺大。
衛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夫君,你還要麼?”
謝南州終於不再那麼憋悶。
他的夫人可算是有些眼力勁兒了。
但堂堂統帥,依舊隻是淡淡應了一聲:“嗯。”
清俊蕭挺的麵容,已經不像此前那般蒼白,有了一些人氣兒。
衛慈很快又盛了一碗過來,見謝南州又開始慢條斯理食用,她沒話找話,試圖拉近關係:“夫君平日裡也吃這樣多?我瞧著夫君穿衣很是顯瘦。”
尤其是謝南州的這張臉。
但很是蕭挺清瘦。
她昨日也瞧見了男人的上半身,無一絲絲多餘的肉,腰身格外精窄。
謝南州動作稍稍一滯。
穿衣顯瘦?那脫了衣裳呢?
話到嘴邊,他咽了下去,隻變成了淡淡一聲輕嗯。
“嗯。”
是以,四人繼續用飯。
衛慈是個女子,自是點到為止。
飯碗過後,孫神醫與小藥童一副賢者模樣,用手撫摸著微微鼓起的小腹,一邊吹風,一邊品茶,好不愜意。
謝南州渾身的僵硬肌理,小腹自是看不出來吃多了。
今晚,他還需得繼續泡藥浴,見衛慈一直在不遠處的樹下逗貓兒,沒有打算上前侍奉他這個病患的覺悟,謝南州又不是那種主動的男子,一切想法皆藏於心中。
這女子與他想象中太不一樣了。
又等了片刻,落日西沉,天色漸黑,小藥童用竹竿挑下了廊廡下的燈籠,又重新點燃了一盞。
琉璃微光照亮半個庭院。
暮靄之下,薄霧輕籠。
謝南州站起身,眸色沉沉的邁入屋內,隻能自行/脫/衣進入浴桶。
天已黑了,那女子竟還不進屋。
這念頭起,男人怔住,眼底神色更是深沉。
他在想什麼呢……
就在終於聽見有動靜傳來時,謝南州忽然闔上了眸子,置於浴桶中的手掌無意識的握成了拳。
他其實很不喜人近身。
像他這樣的人,就連謝家諸人,也無法輕易挨近。尤其是當他受傷,亦或是沉睡之時。
衛慈又像昨晚一樣,先是悄然進屋,打算查看謝南州是否醒著。
天氣熱,她需得清洗才能入睡。
可這間屋子著實窄小,她又太不好意思,這才故意等了又等,方才端著木盆邁入屋內。
衛慈擱置下木盆,行至浴桶旁,輕喚了幾聲:“夫君?夫君……”
借著微弱的光線,衛慈看見男人緊閉雙眸,俊臉蕭索。
是睡著了?
也是了。
受了如此重的傷,總不能一直醒著。
是以,她這才淡淡吐了口濁氣,又遠離了謝南州幾步,這便開始脫衣。
衛慈離著謝南州僅此幾步之遠,謝南州可以將一切細枝末節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藏在藥浴中的手掌展開,摁住了浴桶底部,似是在強忍著某種即將迸發而出的情緒。
就在這時,近乎是忽然之間,謝南州睜開眼來,那雙幽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茜窗的縫隙,似是嗅到了什麼危險氣息。
下一刻,就在一道劍氣從茜窗外麵撲入屋內時,謝南州從浴桶一躍而出,隨手抓住浴袍裹住了身子。
與此同時,衛慈的衣裳剛褪下一半,露出裡麵豔紅色小衣。
謝南州的視野早就適應黑暗,他一眼就看清了那件豔紅色兜衣上起伏的山巒,還有旖旎曖昧的荷花苞繡紋。
衛慈驚愕抬首:“啊——”
剛要叫出來,謝南州已經行至她麵前,拉上她衣裳的同時,長臂圈住了她的後腰,情急之下,道:“夫人,得罪了。”
謝南州單臂抱著衛慈,另一手已經不知從何處/抽/了一把軟劍出來。
衛慈到底是經曆過一輩子的女子了,雖是方才受了驚嚇,但還算鎮定,以免給謝南州添麻煩,她直接抱緊了謝南州的身子:“夫君,你的傷勢可會受到影響?”
謝南州一愣,垂眸看了一眼將他抱得死緊的女子。
這些年,人人都隻覺得他可以爬得更高,無人關心過他是否會疼,是否會累。
這一刻,謝南州內心仿佛是被一根柔軟的羽毛掃過,感受十分怪異,前所未有。
“抱緊了。”男人又叮囑了一句,嗓音透著無邊喑啞,低低沉沉,卻十分磁性,煞是好聽。
衛慈點頭如搗蒜:“夫君!我知道的。”
謝南州又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