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第一回看見一隻自願尾隨呂岩上山的動物。或許該說是一條。往往山上的動物們都是呂岩順手牽回來的羊,就連自己也隻是聽呂岩說“跟著我有肉吃”才屁顛屁顛跟上了山。可是這條花蛇有些不太一樣。
第一回,呂岩一步三回頭:“花花,你回去罷,不然少陽定以為是我拐了你。”
花蛇抬起一截身子默默看他一眼,默默搖了搖頭。
第二回,呂岩瞪著地上:“花花,你若再跟著我,少陽不收拾你,我先收拾你。”
花蛇懶洋洋吐吐蛇信子,直挺挺地橫在地上。
第三回,呂岩滿臉歉意:“我倒不曉得少陽會虐待你。”隨手一指:“喏,它脾氣頂好,委屈的話,欺負它去。”
正在一邊打盹的灰狼耳朵一豎,緊張地望著搖頭晃腦緩緩遊過來的花蛇。
第四回,少陽真人頭痛地拍著呂岩的肩:“求求你,收了這孽畜罷,每回你把它趕回來,它都要在我洞裡大鬨一番,我怎麼教訓它都不成。求求你,收了它。”
呂岩一臉正氣:“明明是你先虐待它。”
少陽麵孔一抽,連忙點頭:“是是是,是我不對,我養動物就是忍不住要虐待,你還是趁早救它脫離苦海是正事。”
花蛇繞在樹上,垂了個腦袋在呂岩肩膀上方,對著少陽直點頭。
第五回,呂岩道:“好了好了,你就此安頓下來罷。”
花蛇繞在呂岩脖子上歡喜地扭動。
呂岩又道:“你身上好涼。來,它身上毛多,軟和。”隨手一指。
在一邊遛彎的灰狼豎著的耳朵塌了下去,一臉的憂鬱。
之後,花蛇便在呂岩的山頭駐紮下來。
花蛇總是默默地跟在呂岩後頭,有時在草裡慢慢遊,有時在樹梢上繞來繞去,有時用自己長長的身子繞一個大大的套環,呂岩路過時便套住他,爬上他肩頭。
巨大的花莽,還是有點分量的。
灰狼有些不忍地彆過頭去。
終於呂岩下了禁令,花蛇不許再往他身上掛,否則遣回少陽真人清源洞中。
花蛇沒法再和呂岩玩套圈了,隻好和自己玩。有時不當心把自己打成一個結,便眼巴巴看著呂岩。呂岩無奈地幫它解開,花蛇便會露出很開心的樣子。
灰狼想,花蛇應該十分喜愛呂岩。臥在不遠處,一臉憂鬱地望著看上去十分機靈的花蛇在呂岩跟前表現得要多傻有多傻,再想想每回花蛇不開心了便來找好脾氣找軟和,不禁更加憂鬱地嗚嗚哀鳴兩聲,感覺似乎是花蛇又來勒著自己出氣了,胸口憋得慌。
花蛇不像山裡其他動物,普普通通,頂多也隻有一點點的修為夠個活的久些便算完,花蛇是有法力的,這一點灰狼曉得,所以從不敢忤逆了花蛇的折磨。隻是當花蛇突然變作一個黑衣人時,灰狼還是吃了一驚。
黑衣人對著溪水瞅了半天,終於又掏出一塊黑紗蒙了麵,嘴裡嘀咕著:“不行不行,實在不熟練,居然還是蛇鼻子,沒變出鼻梁來。”
一句話,叫原本想上前細看的灰狼嚇得停住了腳步。
後來呂岩領了隻老虎回來。看得出來,呂岩對老虎關愛有加,寵溺得完全看不出這隻老虎的惡劣性子。比方說咬著灰狼的尾巴不放,比如說見到花蛇吐信子便要去撲那紅豔豔的信子,害得花蛇隻好犧牲自己的尾巴吸引老虎的注意,比方說爬在大熊肩膀上讓大熊想甩甩不掉,想夠夠不著。
老虎長大一些後更是麻煩,乖乖巧巧的少年模樣討人歡心的很,卻是有了靈巧的雙手和豐富的表情後更容易捉弄動物們。尤其對花蛇,老虎的惡劣性子發揮到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