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低叫了一聲,一陣暈眩之後,我已連人帶毯子的安穩地坐在了他的腿上,再掙紮著想離開,卻被他按住。抬頭想說話,卻駭然發現他離得近近的,彼此呼吸可聞。“彆動,我隻想給你穿衣服。”他說,眼裡溢滿了關心和真切,就像他把我背起來時一樣的眼神,他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未觸及過外麵的世界,被一直被奶娘灌注人心叵測的思想,可是我一點都不相信居心叵測的人會有這樣的眼神,心中一動,就安靜地被他攏在懷裡,隻是臉不禁紫漲了起來。
他臉色顯然不比我好看多少,雖是極力克製,給我穿衣服的手,卻也隱隱有些顫抖,近在毫厘的指尖傳出一股熱氣,隱隱約約地透過毛孔傳到我肌膚上……我的後背緊貼著他裡衣的盤扣兒,冰冰涼涼的,聽著他有些急促的心跳,想想昨晚此時還在月下聽雲曉彈琴,心裡仿佛被誰狠狠地揪了一把,我搓了搓臉龐,一股熱辣的摩擦力瞬時燒過麵龐,感覺自己有些清醒了。他臉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結結巴巴地道,“這樣穿,你舒服嗎?”
“噢。”我反應了過來,感覺到洛輕輕吸了口氣,熱氣噴在我的頭頂。我眨了眨眼睛,含含糊糊地說:“還好吧。”
“哧。”他噴笑了出來,“原來女人的衣服這麼麻煩。”“啊?”我下意識地答了一句,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那裡隻有著釋然和一絲好笑。我心裡一鬆,真真正正地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正開心中,腿麻的感覺又上來,我齜牙咧嘴地去揉腿。頭頂上一聲輕笑,我怔了怔,突然一股大力傳來,我已被他拉進了臂彎裡,忍不住“哎唷”了一聲,身子一歪貼近他懷裡。他用雙臂攏緊了我,“地上涼,我這樣抱著你,你能緩和些,我也能幫你揉腿。”我怔怔地看著他,他整夜不睡可以嗎?他微微一笑:“我跟著乞丐流浪時,經常三四天不合眼。”眼眶又熱了起來,我輕輕地閉上了眼,感覺他的手正輕而有勁的揉著我的膝蓋、腳裸,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就隻是微笑著感受著……
洛輕斷斷續續說過自己一些事,他是個孤兒,很小時就跟著乞丐師父四處流浪。乞丐師父教給了他很多東西,也給了他很多溫暖。半個月前,乞丐師父得了疾病,臨死前把攥了一輩子的銀子交給了洛輕,叮囑他要做一番事業。乞丐師父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去京城最豪華的酒樓坐坐,哪怕隻能喝杯清茶也滿足。乞丐師父去過很多地方,可數次經過京城,他都繞道而行,他說,等攥的銀子夠開一家酒樓時再去,他不願意幫人當臭要飯的轟走,更擔憂有人同情他。可是,乞丐師父沒有等到這一天病倒了。洛輕說,他要去京城開一家酒樓,即使乞丐師父吃不到,在天上看到也會笑的……
我昏昏沉沉地把腦袋耷拉在他頸後,他的皮膚好冰,我貪慕地把燙得灼人的臉貼到那冰涼的皮膚上,他的身子微微一僵,灼熱的鼻息灑在他的脖子上,感覺他的皮膚變得柔軟、溫暖、潮濕,他緊繃的皮膚慢慢鬆弛下來,我安心地閉上眼睛,又陷入昏睡當中。意識浮浮沉沉,不知道是醒著還是夢著,半夢半醒之間,竟斷斷續續地接到了昨晚……淡淡的花香圍繞著我,我閉著眼靜靜地呼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