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用舌尖聚攏起散碎的餅子,然後使勁的往喉嚨裡塞。洛輕定定地看了我半晌兒,突然笑了出來:“你這樣下去,我真擔心你會餓死。”他咬了口餅子,含糊不清的道:“我餓了,就什麼都能吃,胃腸就像個麻袋,來者不拒,樹根樹皮都吃過。”他看我有些淡然的樣子,以為我不信他說的,又說:“我是說真的。有一次,實在餓極了,連蟑螂都抓來吃了。”他將剩餘的半塊餅子塞進嘴裡,胡亂嚼了幾口,咽下道:“不過,蟑螂皮厚,吃過胃難受……”
唔。還在喉嚨裡苦苦掙紮的餅子猛地湧了出來,再也沒有勇氣將它們重新塞回喉嚨,我扶著胸口大口嘔吐。這真不是我胃腸嬌貴,而是他的話……洛輕俯身拍了拍我的背,道:“看來叫你吃下去比殺了你還難。”
“不,我能吃。”我頓了頓,“隻要能早點見到哥哥,什麼苦,我都吃。”都說沒娘親的孩子可憐,但我沒半點委屈,一直被照顧的很好,哥哥隻比我年長兩歲,卻比阿爹還寵溺我,有一年,我爬著梯子從牆裡探著頭看外麵的風景,看到幾個孩童手裡拿著幾對客討人喜歡的木偶,就多望了幾眼。晚上哥哥就像變戲法似地從袖子裡掏出幾對木偶給我。我高興的跳起,問他怎麼溜出去買的。哥哥得意的看著我,說,“這是我自己做的。”我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哥哥就伸了手給我看,隻看他五指上遍布瘀青,有些已然紫黑了,還有一些細小的血口,雖然塗了藥,可看起來還是很嚴重。我隻覺一股酸熱猛地衝上了眼眶,哥哥卻撇了撇嘴說:“海叔把篆刻刀鎖在箱子裡了,我自己找了把斧頭,雖然不受使喚,但也能刻出了七八分像。”後來,那幾對木偶不見了,我還哭了好幾天,哥哥說有時間再給我做,可我們那會兒已經跟著先生讀書識字了,再後來也就忘了。
隱隱的暗香隨風飄來,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喉嚨裡那股苦澀味也壓下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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