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也不知道自己身體什麼時候出的問題,但她肯定自己在災難那天之前,是沒有流感的,突如其來的病打破了她原先的計劃,如今能不能撐到城市外圍都是個問題,更彆提到達隔壁市的郊區。
她見過那些人病變的樣子,短信上說被咬了截肢還能救,不能截肢的也會有一定的病變時間,但得了流感的,貌似病變得非常快,就像攝影棚裡的化妝師和導演,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已經在張嘴咬人。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那樣。
隻是病得比她想的,要重。
第二天一醒,蒼白的臉色就有些嚇到了沈奚舟,她不住的咳嗽,咳嗽聲吸引來了不在一間房的其他三人,章安心裡隱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他小心翼翼地試探:“你......怎麼會咳嗽?”
黎景皺著眉,麵色咳得紅潤了些,眼裡蒙了一層水霧,她喝了口水潤嗓子,冷然道:“應該是流感。”
章安感覺不妙,現在這個時候,再走一天就能出去了,要是黎景沒了,後麵的路不僅不好走,還沒人開鎖需要花時間鬨出很大的聲音撬鎖。
一聽黎景得了流感,陳昊下意識後退幾步,哪怕黎景帶著口罩,他也怕染上點什麼。
他看黎景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活不了多久就得變異,看了眼在旁邊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沈奚舟後,章安直接問黎景:“那我們、繼續走?”
黎景點頭:“繼續走。”
黎景確認那些人已經離開了好幾天,現在她的身體狀況,越早能出下水道越好。
沈奚舟很明顯的感覺到了黎景身體的虛弱,連爬下梯子的時候,都怕她會突然摔下來。
在下水道裡走了很久,下一個站點隻休息了幾個小時,黎景還能走路,也沒有咬人的樣子,章安放不下心來,生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異不能再帶路了,隻催促著要走快點。
章安本來是給黎景開鎖照明的人,現在黎景讓沈奚舟過來照明。開鎖的時間晚了幾秒,她的手在抖。
看著拿鐵絲已經不穩的手,沈奚舟知道,黎景不能再走了,她需要休息治療。
那天出來的時候淋了雨,黎景穿濕衣服走了很久,或許不是流感,隻是重感冒一類的病。
沈奚舟拉住她,下水道裡本就隻靠著光束照明,她們的動作一眼就能注意到,兩道白色光交叉在一起,後麵的燈知趣的停了停。
沈奚舟挨過去,隔著口罩的聲音離遠了模糊不清,黎景低頭才能聽到。
沈奚舟說:“你不能再走了,我們還要走十多個小時才能出去,你這樣過去就算出了下水道,到了城市外圍可能碰倒的危險更多,到時候被困住根本跑不了。”
黎景聳聳肩,掀起眼皮,視線地從她臉上掃過:“沒關係,還能繼續走,我走不了會停下的,感冒不會死人,不用休息。”
黎景感覺這人有點磨嘰,伸出手去,想催她快點走。
沈奚舟不動聲色,還想再說話,後頸被人捏住。
“......”
這人,什麼怪癖。
黎景推著她往前走:“彆說了,早點走,在下水道待太久才會病得更厲害。”
現在排水渠的水已經停止了流動,擱淺在深水位的斷肢上開始吸引蒼蠅,沈奚舟發現水裡有點奇怪的東西,手一抬,搭在黎景的手腕上,示意她來看。
“你看這條魚。”
黎景打著燈看過去——
現在的位置,是在市區菜場街道下水道井蓋的正下方,此時生鏽的鐵梯上已經沾滿了乾涸的血跡,地上也是,順著鐵梯曾經彙成一條通往排水渠的血流,雨停後這裡的水已經不流動,一群擺著尾的魚正遊在一團堆積的血水裡。
有的魚身已經殘破不堪,在變異前被啃食得隻剩半邊身子,魚嘴卻還一張一合的,跟著同類一起,在這攤血水裡尋找血肉。
黎景想起了那個拖著腸子走的人,看來,這些變異後的不會把活的吃得太乾淨。
手電的光照向頂上的下水道井蓋,上麵應該會有不少的活屍,階上有乾枯的魚屍,應該是上麵打翻了一些東西,有的魚從縫隙裡掉下來入了水被感染,有的沒入水乾掉了。
“魚也變異了。”黎景把光打向接下來要走的黑暗,很是警惕:“應該還會有更多的動物變異,小心點。”
喉嚨有些癢,黎景咬著牙咽下,她從不讓自己在彆人麵前顯得太弱,哪怕是現在,強弩之末,終究上麵也有一把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