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師尊叫走你的時候,看上去好像要訓你一樣,可是嚇死我和虞秀秀了,生怕自己回來也遭了什麼訓。”
“是呀,喬師妹,那這盤棋你解出來了嗎?”
喬雲夢搖頭:“可惜在下棋術不精,在這兒坐了好一會兒,也未能解棋。”
她語音一轉:“不過師尊說了,待各位師兄師姐回來,讓我們一起解棋。”
“師尊平日裡煉丹無聊時,就會坐在這兒解這盤棋,卻從未解開過。”崔符道,“小師妹,她讓你留下來解,肯定是覺得你聰明,說不定能解開它。”
“師兄謬讚了。”喬雲夢說著,將多餘的棋子放回棋簍中,“師兄也來解一局如何?”
聊天聲和清脆的落子聲,隔著屏風,迷迷糊糊傳入謝清雪耳中。
她側過身,微微將自己蜷縮起來,陷入絕望當中——這種難以解開的棋局,多半是遊戲中的彩蛋,讓玩家來探索的。
要想解開這棋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
喬雲夢讓他們留下來,不過是有意要羞辱自己罷了。
屏風的另一頭,幾名弟子你來我往地解著棋。
可除了喬雲夢,卻無人知曉,他們心中冷若冰霜,尊敬至極的師尊,眼下卻被藤條捆住,衣衫不整地躺倒在地。
隻要他們之中,有人無意越過了屏風……
僅僅是稍微這樣一想,謝清雪便不禁渾身顫抖,意識恍惚渙散開來。
可偏偏像是有意作弄她一般,殿門外又陡然傳來一道女聲:“謝長老在嗎?”
得到答案後,女修又道:“這是謝長老之前要的,煉丹用的朱砂,那我就先放在這兒……咦,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女修湊過來圍觀棋局。
看了一會兒,她也摩拳擦掌地加入其中,卻是屢戰屢敗。
“你們都等等。”女修拿起傳音玉,“我再叫我師姐過來,她棋術可好了,不信就解不開這盤棋。”
就這樣,一呼二,二呼四,小小的棋桌旁,已圍坐了十幾名看熱鬨的弟子。
謝清雪恨不得暈死過去,可偏偏時而屏風上人影晃動,似是有人靠近了過來,她疲憊至極的神經便在陡然間繃緊。
如此反複折騰,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外頭的崔符道:“咱們下了半天的棋,好像還不如剛來時喬師妹的解棋思路妙,喬師妹,不如還是你來吧。”
“好。”喬雲夢沒有拒絕。
緊接著,謝清雪聽見她坐下時,似乎有什麼被打翻了。
接著,是黑玉磨成的棋子,叮叮咚咚散落了一地。
甚至有那麼兩枚棋子,越過屏風與地板之間的空隙,歡快地蹦到屏風後,落到謝清雪的眼前。
弟子們七手八腳開始撿棋子。
“都是我不不小心……”伴隨著喬雲夢歎息的聲音,謝清雪看見一位弟子朝屏風裡走了過來。
腳步越來越近。
不,不要——
謝清雪發出無聲的尖叫,一顆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兒,她將自己縮成一團,把臉埋了進去。
“這位師兄。”喬雲夢驀地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這是師尊平日歇息的裡間,外人還是不便靠近,還是讓我進去撿吧。”
“噢,好。”男修連忙後退,鬨了個大紅臉,“是我逾矩了。”
喬雲夢微微一笑,走進了屏風後。
她拾起兩枚棋子,卻並未離開,而是看向蜷縮在地板上的謝清雪。
她雙頰潮紅,被汗水浸濕的長發貼在臉龐和脖頸處,濃密的睫毛沾滿淚珠,一眼看過去,便知已是被燭龍血折磨得奄奄一息。
“真是可憐啊。”喬雲夢俯下身,白皙乾淨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龐,“師尊,想清楚了嗎?”
謝清雪死死盯著她,吐出了兩個字:“畜生!”
喬雲夢不惱反笑,貼著她的耳邊道:“師尊可真聰明。”
怎麼就知道她的真身燭龍,的的確確算得上是畜生?
喬雲夢看了一眼謝清雪,又起身轉過頭,走到屏風外去了。
.
從正午直至天黑,一盤棋都還沒有解出來。
快到宵禁時分,弟子們依依不舍地離開前,還不忘問喬雲夢,明日可還要再戰。
喬雲夢搖頭:“隻怕明日師尊回來,便容不得我們這般放肆了。”
眾人惋惜離去,最後隻留下喬雲夢一人,慢慢將棋盤上的棋子收起來。
棋子撞入棋簍之中,發出清脆聲響,屏風後方,卻隱隱傳來女子破碎的啜泣聲。
喬雲夢淺飲了一杯熱茶:“弟子還以為師尊不會哭呢,想必白日裡忍得很是辛苦吧?”
謝清雪連罵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淚水失禁般流淌,她就算是有九條命的貓,眼下也被折磨得隻剩半條命。
真正見識到喬雲夢的手段過後,在她走進來後,謝清雪下意識瑟縮著後退。
喬雲夢神色略微詫異:“師尊難不成是怕了我?”
她稍稍抬起手,禁錮了謝清雪整整一日的藤條便聽話地消失不見。
可即便如此,它們留下的束縛感依舊清晰地存在著。
謝清雪甚至連起身逃走的力氣都不剩,她隻能任由喬雲夢走過來,將自己抱入懷中:“師尊怕我做什麼呢,我可是你的弟子,白日裡您不是還凶巴巴地拿桃枝抽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