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你在胡鬨什麼?”寧王終於把滿腔震驚壓下去,一開口,便對鹿朝怒喝,“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還不快滾回去!”
鹿朝:就我是軟柿子,好捏是吧?
這次讓你看看我還軟不軟!
她想掙開帝夙的手臂,今日本就是要大鬨一場,否則也用不著急著給手臂上裝護甲,她敢對女主動手,就沒怕過。
她一掙……紋絲不動,抱著自己的那隻手,仿佛是銅牆鐵壁,把她牢牢禁錮在懷中。
她又掙……固若金湯。
鹿朝:“……”
“你放開我!”鹿朝兩隻手都被他一起抱住,隻能使勁登著兩條腿,拚命撲騰,“江小山,鬆手!你給我鬆手!你聽到沒有!”
身後的少年沒有半點兒要鬆手的意思。
於是在外人眼中,這場麵的味道就不太對了。
整個安陽城,人人都知道朝陽郡主對雲瑤仙子羨慕嫉妒恨,雲瑤母親得寵,雲瑤天神仙骨,雲瑤即將嫁入琉璃仙都,試問天底下有誰不羨慕這樣的人生?
陌生人都不能心平氣和,更遑論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不過嘛,過去的朝陽郡主再嫉妒,那也無濟於事,她除了一張臉之外,處處都比不上雲瑤,所以從前的她,見了雲瑤,必定退避三舍,絕不敢正麵交鋒。
而今日為何忽然性情大變,拿著匕首上來就捅?
方才人們還在疑惑,以為朝陽郡主腦子壞了,胡亂發瘋。
現在看著這對拉拉扯扯的小夫妻,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嘖嘖。
原來是有了靠山啊。
嫁了個厲害的夫君就是不一樣,她這囂張的性格立刻就不再逃避,直接和雲瑤對上了。
好一個狐假虎威的朝陽郡主。
“不是說這姓江的小子是獵戶的兒子嗎?據說從窮鄉僻壤來的,一無所有,可是方才一看,我滴乖乖,他真厲害啊!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我也是這麼聽說的,正因為他是獵戶的兒子,寧王看不上他,才讓他娶朝陽郡主的,原本和他有婚約的可是雲瑤仙子!”
“真的嗎?雲瑤仙子和他有婚約?可他現在娶了朝陽郡主,不就成了雲瑤仙子的妹夫?”
“看雲瑤仙子流淚了,仿佛對他是有情義的。”
“那琉璃仙都那位少主怎麼辦?不是說雲瑤仙子要嫁給他做仙妃嗎?這關係真亂啊!”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在意堂堂琉璃仙都少主,竟然打不過獵戶的兒子嗎?方才江公子那一劍,可是連劍都沒有出鞘啊!”
今日筵席之中有上百人,寧王為了炫耀雲瑤,把安陽城有身份地位的人全部請來了,所以此時大家議論起來,吵吵嚷嚷,仿佛進了集市之中。
寧王麵色鐵青,對著鹿朝又嗬斥一句:“你鬨夠了沒有,今日大好的日子,全被你攪和了!”
鹿朝掙不開帝夙,正氣得三屍暴跳七竊生煙,抬頭回敬一句:“到底是誰攪和?今日的事情,明明都是你攪和的!”
寧王沒能讓場麵安靜下來,倒是他這一句,集市一樣的宴席,立刻安靜得針落可聞。
不一樣了,朝陽郡主當真是不一樣了。
有他夫君撐腰,現在是無法無天了,不僅敢對雲瑤仙子動手,連寧王都毫不客氣地頂撞了。
“夫君厲害,就是有底氣啊。”筵席之中,不知哪位夫人感慨了一句。
全場默然,誰說不是呢?
寧王氣得胸膛起伏,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轉頭對寧王妃冷冷地說:“你看看她像什麼樣子?還不把她帶回去!”
寧王妃從始至終都坐在席位上一動不動,看他終於氣急敗壞了,才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對著帝夙說:“小山,朝朝累了,你帶著她先回摘星樓休息吧。”
“我為什麼要回去?我不回去!今日,我就是要討一個公道……你放我下來!”鹿朝狠話都沒有放完,就被帝夙一隻手抱起,抗在肩膀上,轉身大步走出去了。
從始至終,他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多看任何人一眼,但是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雲瑤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才轉而看向自己的父親,目光中,依舊水光盈盈。
寧王回避了她的視線,重新坐回去,對筵席中的人擺擺手:“本王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再向各位賠禮。”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筵席中的人紛紛起身告辭。
安王也站起來,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寧王何必為兒女操這麼多心?到頭來,也沒人會感激你,哈哈哈,告辭,告辭了。”
安王叫上兩個女兒,一路大笑著出門了。
沒多久,原本盛大的筵席,人走茶涼。
寧王妃也從主位走下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們的事情,希望不要再牽扯我女兒一次,否則,彆怪我們禹州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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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樓
鹿朝在樓梯上,才抱著柱子,好不容易從帝夙肩膀上掙脫下來,身上的裙裳亂七八糟皺成一團,頭發也半散不散,塗了粉的臉看起來格外蒼白可憐。
“誰讓你多管閒事的?”鹿朝恨得牙癢癢,那麼多人,那麼好的機會,她可以利用所有人的輿論,加上雲瑤的堅持,把婚離了。
可是這個王八蛋……
要不是她被雷劈了,要不是修為儘失,非得把他剁了不可!
帝夙垂眸,看著跌坐在樓梯上的小姑娘,嗓音微沉:“那人會殺了你。”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帝夙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是我妻子。”
涼涼的月色,落進少年的眼睛裡,淺淺的灰色瞳孔,透明得像是乾淨的琉璃。
鹿朝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不知道嗎?你應該要娶的人不是我,而是雲瑤。”
她說完,忽然覺得有些累,今日沒有離婚,她已經很泄氣了,其他的事情再也不想管,反正很快就會有人跟帝夙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