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朝把召靈收起來,慢條斯理地換了件衣服,才走出去開門。
雲瑤等得有些不耐煩,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你好像出了許多汗,你在裡麵做什麼?”
鹿朝剛想說在運動,旁邊的春兒便說:“雲瑤仙子怎麼連人家夫妻間的事情都要過問?我們姑爺才剛走,你說能做什麼?”
“沒有!我們什麼都沒做!我方才鍛煉了一下身體!”鹿朝極力在女主麵前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們……”雲瑤神色黯然,偏過頭去,“算了,我來是有另外一件事想問你。”
怎麼能算了?事關我將來在六界的聲譽,要是讓人誤會我和魔尊曾經有過一腿,我多吃虧!
鹿朝看著這不爭氣的女主,沒好氣地問:“找我什麼事?”
雲瑤:“聽說你不久之前被一隻魔物所傷,你可記得那魔物長什麼樣子?”
鹿朝心裡微微一沉,來了,雲朝斷腿毀容的劇情要來了。
她被魔物咬過,體內留下了魔物的氣息,雲瑤和夜長風為了找出這隻魔物,用她為誘餌,可是他們沒想到,那是魔域的十惡道之末——血吻郎君,兩人合力還是鬥得兩敗俱傷,在雲瑤即將被血吻郎君咬斷脖子時,夜長風把雲朝扔出去做了替死鬼,抓住千鈞一發的時機,殺了血吻郎君。
雲朝雖然沒死,但是她斷了一條腿,也毀了容貌,從此關在後院裡,每次出現都在歇斯底裡地痛哭咒罵。
當然,夜長風也並非全無道德,他好歹也知道心虛,因此奏請仙王,賜予寧王一家百年後獲得琉璃仙都的仙籍,寧王甚至覺得雲朝這是因禍得福,畢竟她一個凡人,百年後死了化成一柸黃土,而今卻可以獲得仙籍。
仙籍和仙骨不一樣,仙籍不能修煉,隻不過死後可以不墮地獄,不入鬼界,成為琉璃仙都的子民,侍奉仙王一家,以及飛升上來的仙人。
擁有仙籍也不能長生不死,隻不過能在琉璃仙都繼續多活三百年。
雲朝等於用自己在人世的一生,換取了到琉璃仙都做三百年仆人的機會。
真是……豈有此理。
鹿朝算是明白了,因為做了男女主之間的絆腳石,她便要被無理由地犧牲。
既然這樣……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朝朝妹妹?我問你話呢,你沒聽見嗎?”雲瑤看見她發愣,有些不悅。
“聽到了。”鹿朝歪著腦瓜,“你不是問那魔物的樣子嗎?我正在想呢。”
“那想起來了嗎?”
鹿朝搖搖頭:“那天太黑了,魔物出現時,我根本什麼都沒看見,就被咬了,不如你去問問江小山,那天是他救了我,他肯定看見了。”
雲瑤道:“不必麻煩江公子,你被魔物咬過,身上必定還有他的氣息,你隨我出城,我把他引出來,放心,我和夜大哥會一起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傷。”
雲瑤小心翼翼地,不能讓帝夙隨意和魔物接觸,魔物身上煞氣太重,他接觸多了,或許會被汙染。
鹿朝很清楚她的心思,也沒有拒絕:“我還從沒見過仙人斬殺魔物,一定很精彩吧,我想去看看!”
柳兒連忙說:“小郡主,不行,外麵太危險了。”
鹿朝擺擺手:“怕什麼,雲瑤姐姐會保護我的!”
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雲瑤看了心中覺得好笑,真是個無憂無慮的傻子,帝夙怎麼可能喜歡她?
“走吧。”雲瑤轉身走下摘星樓,鹿朝屁顛兒屁顛兒跟在後麵,歡天喜地仿佛有什麼寶貝等著她。
柳兒擔心不已,問春兒:“王妃呢?”
“王妃吃過早飯後,被太後傳進宮中了。”
“那你想辦法送消息進宮給蘇嬤嬤,我去巡夜營找姑爺。”
兩人匆匆忙忙離開。
鹿朝跟著雲瑤到了寧王府外,果不其然,夜長風牽了三匹馬已經等在那裡。
他的目光從鹿朝臉上掃過,仿佛看見什麼極其礙眼的東西,眼神銳利起來:“因為你是凡人,我們不能禦劍,隻能和你一起騎馬。”
鹿朝方才自己換衣服,就換了一身輕便簡單的騎裝,她沒有選雲朝最喜歡的紅色,選了月牙白,又將長發全部紮起來,英姿颯爽地跨上馬背,整個都顯得神氣極了。
她抬起雪□□致的下巴:“走吧,你兩負責保護本郡主的安全!”
兩個仙人,被她說的仿佛是隨從跟班一樣。
夜長風臉色一變,想起昨天筵席上,她夫君那一劍,直到此時,他的手都能感覺到一陣顫抖。
“城外不安全,郡主可要當心了!”夜長風騎上馬,第一個奔出去。
.
鹿朝是第一次出城,看見城牆外以仙術立起來的昊陽大陣,小小吃了一驚。
一百年前,她生活的時代,安陽正在戰火中,百姓流離失所,他們時時刻刻都會擔心哪一天敵國就會打進來。
沒想到,一百年過去了,這種情形也絲毫沒有改變,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人們擔心的,是入夜之後,城外出沒的妖魔邪祟。
此時是夕陽之前,三人策馬飛奔出去,守城門的人看見了,疑惑地說:“方才出去的,好像是朝陽郡主?都快天黑了,她又出去做什麼?她是凡人,怕不是找死?”
“江小山呢?讓他跟出去看看,彆才新婚不到一個月,他就要做鰥夫了!”
“他今日去北門那邊巡視,遠得很!來回也要兩個時辰!”
“趕緊去吧!”
…………
奔出十餘裡後,天色漸漸暗下來,雲瑤點燃一塊靈石,四周黑暗瞬間被驅散,附近一些實力低微的妖物也紛紛逃散。
“朝朝妹妹,你一會兒不要動,那隻魔物出現之後,交給我和夜大哥就行了。”
鹿朝點點頭,雲瑤拿出兩張符紙,一張護甲符,封印在她身上,以防不測,另一張符紙點燃,讓她拿在手中,而後,雲瑤和夜長風熄滅了靈石,隱去氣息,躲在暗處。
黑暗之中,隻有鹿朝手裡緩慢燃燒的符紙上,有一點點微弱的光。
月亮才剛剛升起來,清冷皎潔,清輝灑在她月白色的騎裝上,十五歲的小姑娘纖細嬌弱,像一朵還未綻開的花苞,輕輕一折就會斷。
“她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夜長風看著鹿朝,眯起眼睛,今夜他總覺得不太對勁。
不知為何,似乎有一種滅頂之災的感覺……
雲瑤道:“她從小就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教訓過她許多次,她才終於明白凡人和仙人之間的差距。”
夜長風難以想象,頂著那樣一張臉的人,居然也會被人教訓。
“來了。”雲瑤低聲說。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刹那,周圍空氣陡然一凝,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