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得內室,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忙掩鼻望去。
桃紅色的紗幔軟軟地垂於床幃兩側,環夫人躺在床上雲鬢散亂,掩不去的一臉疲憊,竟似一下老了十歲,滿身的大汗,卻連喊叫的力氣也沒了。
一邊的產婆喊道:“夫人,再用些力氣,已經看見頭了。。”
縷兒立於床頭,端著湯藥喂於環夫人,滿臉淚痕:“夫人,喝些湯藥存些力氣吧。”
我過去接過湯藥,對她道:“環娘娘,我是妍兒,父親讓我來看你呢。”
環夫人微微回過神來:“難為了,他竟還會想到我。如今進門的女人更像他畫中的安然呢。。。我連替身的資格也沒有了,都沒有了,我還要這孩子做什麼?”心一驚,竟是這樣,這一院子的女人隻是為了一個安然,無法自拔。
我低頭對她說:“你且好好想想,這個孩子是你的血,你的肉,你的未來,你的希望,也是你真正的親人,你真當舍得不要他?”
神思片刻,她就著我的手,喝了口湯藥,淚水卻如雨般落入碗中,我有些不忍心再看她,將藥遞於縷兒,轉身背著她,抹去眼角的淚痕。
很久才聽到她弱弱的聲音:“孩子才是我的親人,嗬,我還是到了這個地步。。。如今想來,誓言這兩個字真真是沒用心來說。”
我快步走出了內室,呆坐在椅上,靜靜地候著,隻吩咐了倚綠去裡麵幫忙。一心想著剛才她所說的,心驚不定,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歎。一時想著父親的癡情,隻是因為安然一人,卻負了這後院的他人,是他可憐,還是她們可憐?竟是想來想去都覺不出,大家都是傷情之人。沒有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最後都隻是一場心傷,一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