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球!!”
“快、快去接住!!”
“彆慌!我來——!”
汗水、淚水、呼喊聲,刺目的頂燈與高高躍起的最後一球。
“鳴——!”
銳利刺耳的鳴音刺破耳膜,正在假寐的天宮院鳴呼吸一頓,他條件反射就去摸向身側,手下卻摸了個空,理智回歸,在逐漸意識到自己所處之地後,他平靜下來,胸腔緩緩送出呼吸,靜靜等待耳畔此起彼伏的嘈雜叫喊淡去。
又做了這個夢。
天宮院鳴慢慢拉下眼罩,在淺淡的日光中打開個人艙室的壁燈,靠右的舷窗外是飛機已逐漸降落的場景,其下的城市倒影一清二楚,廣播聲適時響起,機械女聲正用英日雙語輪流播報提醒飛機即將降落,請旅客帶好自己的行李物品。
天宮院鳴後知後覺收回神,握了下手掌,手心有些發冷,望著舷窗外倒退的草地,他緩緩眨了下眼,兩年,不長不短的時間,他終於再一次回到了這裡。
日本。
東京時間,上午10時37分,機場等候大廳。
十一月的日本氣溫不高,下了飛機,體表溫度直感有些偏冷。
穿著身私人定製裁剪適宜的修身大衣的天宮院鳴拖著行李箱拉杆,成功被堵在出機口寸步不得出。
不太好意思地向著周遭被波及到的出機旅客們道了聲歉,天宮院鳴被一堆短裙毛衫的東京JK們的接機團簇擁著向旁邊走去,四周望了眼,他瞥到個鶴立雞群般、在一堆候機的中年人與JK中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
沒多遲疑,天宮院鳴動作流暢、熟稔接過身側遞來的黑色簽字筆,在挨個緊跟著湊到麵前的簽字本上簽下自己的姓名,然後禮貌地笑了笑目送這群熱鬨興奮的JK們離去。
他拖著行李箱向著那道在等待的身影走去,搭手交接拉杆,天宮院鳴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身後再度呼喚他的聲音。
“——今年也請比賽加油啊!鳴君!”
朝著依依不舍的再三回首的JK們揮了揮手示意知曉了,天宮院鳴摘下臉上戴著的墨鏡交叉夾在領口,他半依靠著行李箱一邊低頭手指輕點手機屏幕,似乎是在與誰發送訊息,一邊向著那道等待許久的身影出聲,
“等了很久了嗎,若哥?”
被他稱呼為‘若哥’的對象,牛島若利。他順手接過天宮院鳴用完了的黑色簽字筆,合上筆蓋放入外套口袋、言簡意賅,“沒有。”
這一連串動作他早已熟稔,牛島若利一手幫他扶著行李箱,一邊視線掃過。
天宮院鳴從血緣上看應是牛島若利的堂弟。
牛島若利的父親空井崇有個妹妹,天宮院鳴正是其次子,同時也是日本頂級商業集團——天宮集團的二少爺,這次接機本該由他那重度弟控的兄長,天宮院遊也前來,但是已經開始著手繼承家族產業的遊也並不能就為了接歸國的弟弟回家這件事無緣無故無故缺席集團周會。
無奈之下,天宮院遊也隻能拜托私交不錯的堂兄弟牛島若利去接送他那個不省心的弟弟。
當然,不僅僅隻有這一個原因,牛島若利垂眼看向仿佛是站累了、於是選擇靠在行李箱旁側的天宮院鳴。
他是帶著教練、鷲匠鍛治的指令,來接剛剛與白鳥澤學園簽署兩年協議的國際男子排球交流生,由在美排球高校聯盟與日本排球高校聯盟共同簽署達成的國際交流生計劃,參選人員無一不是各校赫赫有名的明星選手。
白鳥澤的對接對象,就是已經在美國青少年賽多番作為主攻手正式出場,並以高得點分排名名列前茅的明星選手,天宮院鳴。
他剛剛才接到下機的天宮院鳴,從美國到日本長達十四小時的漫長航班並未給天宮院鳴光鮮亮麗的外表增添絲毫的陰霾與疲倦,他仍舊神采奕奕、甚至能一邊提著自己的行李箱一邊給簇擁而來的他在日本的粉絲們簽名。
牛島若利注視著用蓬鬆發頂對著他的堂弟,細軟的銀白發絲看起來很柔軟。
“——到了,有空在日本再見吧,阿征。”
天宮院鳴看著代表訊息發送出去的波浪圈繞了兩下,顯示發送已達的圖標後才摁下手機息屏鍵,他放下手機,將注意的閒暇遲來地分出些許給與久違的日本。
仰起臉,露出那雙任誰看了都得讚歎聲漂亮的鎏金色瞳孔,天宮院鳴大概掃視過周遭雖然熟悉卻也暌違許久的機場。在美國呆了近兩年,這兩年內他沒回過日本一次,如果不是簽訂了這次的男排國際交流生計劃,他也不知道下一次回到日本會要多久。
兩年的時間彈指一揮,也就是幾場大賽與無數練習賽的時間。
天宮院鳴拍了拍自己坐著的行李箱,發出點聲響,吸引來一旁值班似的牛島若利的注意,他看向這個自己從小到大捉弄過無數次的老實人堂兄,單手支著臉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
“很久沒有回來了,若利哥,不給我個擁抱嗎?”
牛島若利最終也沒給他個所謂的擁抱,他油鹽不進般單手拉起天宮院鳴的行李箱就在前領路,不用回頭就知道他那個不安分的堂弟此刻正慢悠悠跟在後麵,
“我帶你去進行登記。”牛島若利說,
“好的——”天宮院鳴拖長聲音應了聲,他饒有興致看著這兩年的變化,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與他離開時相比而言,還是細微處有了些改動,自己兄長與父母沒能來接機他是知道的,倒不如說他正希望如此。
兩年前他走的太匆忙、也太急促,現在知道他歸國的人越少對他來說才是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