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施加以額外速度的排球急速竄過球網與地麵沉沉接觸,發出響亮一聲後猝然反彈而起,直直彈向牛島若利所在方向,來不及反應般、牛島若利再度伸出隻手臂欲要攔截,而這次卻隻蹭到那隻垂直扣球的反彈球的球皮。
見狀,下落的天宮院鳴心情頗好地吹了聲口哨,他有些狡黠抬起眼、看向正緩緩站起身的牛島若利,
“很熟悉吧,若哥。”
“垂直扣殺球,你教我的。”
牛島若利看向球網對麵的天宮院鳴,這個他幾乎是從小看到大的堂弟,兩年的美國之旅讓他在外表上變得更為成熟,但是性格本質與內核還是一樣的沒變,他搖了搖頭,一樣擅於挑釁與惡劣。
“球速增加了很多,有進步。”
對牛島若利長輩般的評判話語,天宮院鳴抓了把頭發,沒落到實處的挑釁讓他有些無話可說,沒再去走到球筐處拿新球,他和牛島並肩下場,在鷲匠鍛治身邊集合。
天宮院鳴大概瞥了眼鷲匠鍛治的記錄表格,球速、摸高高度、防守與攔網、發球與進攻,最大程度預測選手的職業壽命,很有鷲匠鍛治的風格。
天宮院鳴移開視線,隨意瞥向旁側牛島若利所在的二年級團隊,大部分都很規矩,有領頭的牛島若利在,看起來都很深沉鎮靜,對此全無興趣的天宮院鳴移開視線,卻與一個同樣在東張西望的紅發高個對視。
哎呀,這不是有有趣的家夥嗎。
天宮院鳴眯起眼,看著隊伍裡那個紅發高個,還沒等他進一步要去接觸,鷲匠鍛治就開口,吸引走了天宮院鳴的注意力,“天宮院。”
“在。”
“怎麼了,鷲匠老師。”天宮院鳴垂下頭,看向現在身高已經不及他肩側的鷲匠鍛治。
時間啊,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天宮院鳴緩緩想,在他很小的時候,鷲匠鍛治就給他拋接球、帶著他長跑,做重複的基礎訓練與專項練習,熟悉球的存在。
當他一聲招呼也不打就離開日本,這個他身邊的小老頭那時會是什麼感覺呢,會責備他、叱罵他,還是失望到再也不想見到他呢。
天宮院鳴緩緩眨眼,視線從鷲匠鍛治蒼老麵孔的皺紋轉到他因年邁而佝僂的脊背,他搖了搖頭,甩去那些不合時宜在心頭冒出的感觸。
“下一項,去測試摸高。”
天宮院鳴被這一句話帶回熟悉的球場,這才是他所熟悉的、日日夜夜無數次視線停留的地方。
排球,他抽回停在鷲匠鍛治身上的目光,看向被分劃而出的讓他測試摸高的區域,其餘二年級也在進行熱身,大概是一起更新數據,正好與他的新數據一起錄入。
天宮院鳴拿起用以沾手做標記的石灰粉,對著一邊打下手的經理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低年級的經理被天宮院鳴不自覺的近距離精致臉龐暴擊,有些臉紅諾諾應聲,天宮院鳴沒注意,隻是垂下眼看自己沾滿白色石灰粉的手掌。
手掌掌心的掌紋蔓延、向樹的枝椏生長,去往不同的方向,很久以前,在最開始打排球的時候,鷲匠鍛治就與他說過這麼一句話。
排球是一項向上看的運動,球隻會飛在你視野範圍內與外的空中,當球落地的一瞬,一切都將結束。
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可以接到每一個球。
但是不去向上看,你就會失敗。
天宮院鳴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他淡淡舉手應了聲,從人群中走出。
檢測區域旁站著他的恩師,鷲匠鍛治。
而他的身後站著他的堂兄兼未來隊友,天宮院鳴緩緩吸了口氣。
周遭他將共處兩年的二年級們在好奇圍觀,現在,是隻屬於他的時間。
腳步慢慢提速、他奔跑向前,在那一瞬的跳躍停滯時間裡毫不猶豫地高高躍起。
助跑時延展的後臂如飛鳥的翅翼,而跳躍則是人類更加接近飛翔的姿勢。
漫長滯空停留的時間內、他抬起自己沾滿石灰粉的慣用左掌,毫不留情、重重拍在摸高板上。
‘——嗙!’
轟隆一聲響。
他安穩落地,直起膝蓋後緩緩站起身,沒有回頭去看自己的測試結果。
排球是一項必須向上看的運動,所以他不會向任何人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