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許遼是被林間的鳥鳴給叫醒的。陽光從木窗外鑽了進來,透過窗邊的鐵線蕨,變作了幾條光束,在地上落下了斑駁的陰影。
清爽的微風與它攜手造訪,吹得他頭腦敞亮,隻覺得是從未有過的靈台清明。許遼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邊,撐著窗沿往外看。
這裡是二樓,視野極好極開闊,越過庭院從半山腰往下看,入目所及全是綠色。深綠,淺綠,嫩綠,如翡,如翠,風一吹,就是林海似潮翻湧。朦朧的晨霧彌漫在山林之間,被風吹得緩緩翻卷,遊弋,宛如白龍在海中起伏。
許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肺腑間沉積了一晚的渾濁,頓感神清氣爽,身體都輕了不少。
如果能在這裡住一輩子,他不敢想自己會是個多麼開朗的小男孩。
他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發呆一邊胡思亂想。等回過神來無意間低下頭,就一眼看到了樓下的院子中,有一個人正仰著頭在看他。
紀逢年抬頭看著,推開的窗戶邊,懸掛的鐵線蕨遮住了許遼小半個身體。陽光灑了一身,低頭看他時眼睛裡就陳列鋪著了一些細碎的明媚光影。
“去吃早飯嗎?”他揚聲問。
“好。”不知道是不是還沒睡醒,許遼懵懵地看了他一會兒後才回答。然後他就消失在了窗邊,等了一會兒後,人就從樓梯那裡轉了出來。
許遼飛快地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跑下了樓,他三兩步蹦到了紀逢年的麵前,“陳勤不去嗎?”
“他要睡懶覺,一會兒給他帶點回來就行。”
他們住處的附近有一條纜車索道,周邊有不少的飯館,兩人步行過去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
這個點還很早,遊客並不多,紀逢年領著許遼來到了一家飯館,這裡早上會賣一些早餐。店旁邊是一棵大榕樹,樹下擺了好幾張木桌和竹椅,他們就在其中找了兩個位置坐下。
紀逢年問:“想吃點什麼?這裡的蟹皇灌湯包很不錯,要不要試試?”
許遼點點頭:“好啊。”
於是紀逢年就按照他的食量給他點了一屜灌湯包,一碗豆漿,兩個雞蛋再加一個糖燒餅。
許遼不喜歡浪費食物,所以有時候就算吃撐了他也會繼續吃。但紀逢年點的份量正正好,他吃完剛好合適,不多也不少。
兩人回去時又給陳勤打包了一些,到家後他也正好起來了,睡眼惺忪地把早飯吃完後人也滿血複活了。
“許遼,你以前沒來留彆山玩過,今天我帶你去逛逛吧。”陳勤擦乾淨嘴巴,一邊往紀逢年那邊遞過討好詢問的眼神,一邊朝著許遼說道。
紀逢年沒說話,默許了他找理由逃避寫作業的行為。隻在他們臨出門的時候,才叮囑了兩句:“一會兒早點回來,今天還要把窗簾全都拆下來洗一遍。”
“嗯嗯!知道了!”
陳勤嘴裡答應得乾脆,手上拉著許遼飛快地出了門,然後帶著他來到了一條山道,“我們今天爬到山頂後就回去吧。”
許遼:“好。”
留彆山的高度本來就不高,他們還是從半山腰開始往上爬,再加上兩個大小夥子腿又長,體力又好,爬到山頂也就花了一個半小時。
山頂上有一座寺廟,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已經有幾百年曆史了。古廟四周綠蔭環繞,古樹參天,景色清幽寧靜。沿著蹬道拾級而上是山門殿,殿額高懸了幾個古樸的貼金大字——覺明寺。
再進去就是供了娘娘菩薩的前殿和供了佛陀與羅漢的後殿。
後殿的旁邊還有著一株大榕樹,枝如虯龍。密密麻麻的氣生根沿著樹乾下垂紮入土內,把石板都拱了起來。樹下有不少已經燒完或者正在燃燒的香燭,而隱天蔽日的枝椏上則是掛滿了墜著木片的紅綢。那是許願簽,昭示著這棵大榕樹其實是一株許願樹的身份。
都到山頂了,兩人就把寺廟的前後殿簡單地逛了逛。後來因為暑假旅遊高峰,遊客太多,又擠又熱。所以他們兩個在拜了一下大佛,又往廟側的許願樹上拋了好幾次許願簽都掉下來之後,最終兩人決定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