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
陳勤默了默:“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我爸今天都來了,我不跟他回家乾嘛?而且一直在你家住不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了?”陳勤蹙眉,“我都說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而且我們不是兄弟嗎?還計較這些?你算那麼清楚乾嘛?”
兄弟?他向來隻有一個,讀作兄弟,寫作仇人。
好累。
許遼再次感覺渾身的精力都被抽乾了,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源源不斷的熱量不顧人死活,灼熱的高溫蒸發著身體裡的水分。
讓他突然想起了某一次循環中被燒死的經曆。
最初是一股強烈的灼燒感,劇烈的痛苦刺激著神經。火舌舔遍全身,皮膚燒焦燒沒之後,皮下的肉就會被燒得滋滋作響,仿佛是架在爐子上的烤肉。與此同時,滾滾濃煙被吸進肺部,你會開始咳嗽,開始呼吸困難。大腦因疼痛觸發防禦機製,你又開始神誌不清,意識混亂。空氣逐漸稀薄,生機慢慢斷絕,跟鈍刀割肉似的……
“彆搞笑了,咳咳。”許遼仿佛再次置身火場,產生了幻痛,他跟上次一樣開始咳嗽,開始感到呼吸困難。
“我們是嗎?”
無形的烈火燒灼著他的神經,大腦的眩暈讓他口不擇言。
“你姓陳,我姓許,算哪門子兄弟?”
“我有家人,就剛剛不由分說踹我一腳的那個。你也有家人,不久前還在為你遮風擋雨呢。我們各有各的家人,互不相乾,算什麼兄弟?”
陳勤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僵硬,他牽起嘴角強笑道:“你在發什麼瘋?”
“你就當我是發瘋吧。”
他隻是突然從幻夢中清醒了過來,認清了現實。
“你就當我是發瘋吧。”
氣氛就這麼沉悶了起來,陳勤無言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起身離開了。
而可能是嫌他瘋得不夠徹底吧。
在陳勤走後,許遼弓著腰,太陽快要把他曬融化了的時候。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問了主任,他說你之前就被記過了一次,是因為什麼?”
許遼抬起頭,紀逢年就站在他麵前。
他好像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眉宇間的褶皺很深,藏都藏不住。
“你剛剛怎麼就走了?是不想道歉嗎?”
紀逢年看著他,蹲下身,麵前的少年像株萎蔫的植物,失去了鮮活。
讓他忍不住聲音越發輕柔:“下次做事不要這麼衝動好嗎?你已經高三了,正是關鍵時期,你還有光明的未來。”
“光明的未來?”許遼喃喃。
可他甚至沒有未來。
灼燒的感覺愈演愈烈。
太陽從天上掉了下來,撞得大地皸裂,形成了一條條深不見底的裂縫。他從裂縫中掉進了地心,在6000多度的高溫中瞬間汽化。
大腦的眩暈還沒有緩解,難以自控的情緒就開始噴湧而出。世界搖搖欲墜,讓他想要把一切都撕碎,撕碎,撕碎。
許遼又開始變得模糊了,思維被打散,在空中胡亂地飄著。在這種狀態下,他好像說了什麼,他自己卻沒有意識。
“求你彆管我了好嗎?”
“求你就當不認識我好嗎?”
“你怎麼這麼愛多管閒事呢?
“彆老想著做彆人的人生導師。”
“拋開我是你侄子的同學不說。”
“其實我們也沒什麼關係吧?”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