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憨女不經世務 到晚飯時分,阿霧獨處……(1 / 2)

四季錦 明月璫 3375 字 8個月前

到晚飯時分,阿霧獨處無聊,索性早早地去了正房,卻見崔氏的院子裡鴉雀無聲,這會子最忙碌的時候也正是最易偷懶的時候。

亦或是借著提食盒,三三兩兩結伴玩耍去了,亦或是到哪個院子閒嗑嘴忘了歸,奸猾老油的婆子些就更是人也見不著,早回自己家照顧她男人兒子去了。

阿霧皺皺眉,實在有些看不下此等景象,因走到廊下,卻聽得有人聲傳出。

“太太,也不是我說你,怎麼就由著六姑娘胡鬨。前兒才裁了春衣,這會子又讓你拿私房來添新衣,姑娘年紀還小,又是長個兒的時候,裁的衣裳明年便又不能穿了,這豈不是浪費。”聽起來說話之人像是崔氏的陪房李立山家的。

阿霧也不是故意偷聽壁角的,隻是話中涉及到她,她對這府裡境況又懵懂,少不得該了解了解,因此屏氣斂息,仔細聽了。

“可是咱們又捉襟見肘了?”崔氏低歎一聲。

“太太是知道的,三爺和兩位少爺的月銀敷衍他們每月應酬都不足。三爺讀書拜師,每回打點銀子,都是太太用嫁妝補貼的,如今已所剩無幾。前兒姑娘病著,需那人參補氣,我去問二太太要,翠萍那小蹄子就包了幾錢須渣給我,最後還不是太太自己拿私房買了幾片參片救活了姑娘。姑娘病中的吃食,樣樣都是要拿錢廚房裡才肯做。明日姑娘要吃那山藥糕,又費了三百錢,廚房那林家的才應下。”

“好啦好啦。”崔氏頭痛地打斷李立山家的,“我知道艱難,等月初月錢發下來,就鬆快些了。我這個做娘的沒用對不住阿勿,她那點兒小小要求我要是再不應下,讓我以後如何見她。你去把我那套珍珠頭麵當了,給阿勿裁幾身衣裳。”

“太太,你就隻有那套珍珠頭麵和一套金玉蘭頭麵了,要是當了這套,以後出門就隻得一套頭麵戴老,那些個看人低的不又要笑話你?”李立山家的急了。

“難道現在她們就不笑話我?”崔氏有些哀傷道:“我如今隻惟願我的阿勿不被人笑話。”

可偏偏就她才是個大笑話,李立山家的暗忖,卻不敢將話對崔氏說,怕傷了崔氏的心。

“昨兒,我同太太說的事兒,太太可有定論了,那長陽大街有個鋪子要易手,咱們湊合湊合頂下來,以後也好有個營生支撐。”

阿霧站在廊下,想崔氏定然又皺了皺眉,“三爺清風雅月般的人物,我要是在他背後滿身銅臭的算計,他回來定是要惱我的,再說,要外麵傳了出去,也會壞了三爺的名聲。如今咱們隻惟願這一科三爺能高中就好了。”

阿霧聽了暗自點頭,士農工商,商乃是最下賤的行當。一向傾於吟風弄月、陽春白雪的阿霧如何看得上商人,更彆提自家還要去經商,就是崔氏同意了,她也得想法子阻止。那些個黃白之物雖離不了,卻也不是清貴人家該惦記的,哪能自個兒一心去盤計,沒得辱沒了門風。

於這些家裡瑣碎上阿霧也是個頑憨的,以長公主的富貴,阿霧的吃用一應都是最好的,哪裡為銀錢發過愁,心下更是將銀錢視作糞土,提一提便覺得俗氣。也有些身上有帶著銅臭的貴婦,她通常是理都不理,隻覺她們俗不可耐,俗氣衝天,好生厭惡。

李立山家的欲再加勸說,卻被崔氏阻了,“好了,玠哥兒和珢(yin)哥兒該下學了。”

李立山家的長歎一聲,隻好作罷。想那三爺雖然才高,但連考三科都不中,如今年歲更是大了,也不知這科能不能中。隻是三房在國公府的日子越發難熬了。

阿霧聽得李立山家的要出來,趕緊退了退,做出剛進院子的模樣,見她出來,喚了聲,“李媽媽。”

“姐兒越發生得好了,身子可好些了?”

阿霧同李家的敷衍了幾句,自各做各的事不提。

進得屋內,阿霧道:“太太這兒怎麼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司書、司畫呢,我進來時,連個守門兒的都沒看見。”

“司書老子娘病了,我準了她半日假,司畫同小丫頭取食盒去了。”崔氏解釋道。

阿霧因心裡有事,也不同崔氏多聊,崔氏手中又拿起針線,阿霧則以手支頤望著窗外神思。在她的記憶中,細細回憶了隆慶二十三年到她死的隆慶三十三中,並沒有聽說安國公府出了中進士的公子,想來她這爹爹前途堪憂。

至於三房的錢財困頓就更在勿憂所料之外了。前世阿霧那等富貴出身,人人恨不得將最好的都給了她,饒是她心如七竅玲瓏也體會不出錢財困窘之境,所以張嘴就是要做新衣裳,卻不想堂堂國公府的三太太拮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