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麵前擺了幾盤漂亮花式的菜，算是大師傅努力討好的成品。

對視一笑，鄭耀下了筷子，方唯一眼疾手快，隨即把他筷子下的蘑菇奪了，塞進嘴裡。

鄭耀筷子拐了個彎兒，夾縫中也搶了塊魚肉塞進嘴裡。

倆人上了癮，你來我往，憑著本事和身手再不相讓。

鄭耀筷子好似刀劍，氣勢蠻橫無比，相較之下，方唯一自然也不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兩人愣是把一盤菜規規整整擺了五分鐘，誰也沒再撈著吃一口。

“我說，你不餓嗎？”

方唯一摸了摸肚子，“耀哥不讓吃，那我哪敢吃啊。”

鄭耀看他演的認真，也不打斷，隻是笑，“那好，你就擱邊兒上看著我吃。”

方唯一哪裡服氣，見他夾哪個，筷子就先下手為強。幾道菜下來，他都快吃飽了，鄭耀才把筷子一放，“嗯…看來不是挑食難治，而是沒用對方法。”

方唯一低眼，這才發現自己吃的口口香的全是些平日裡不愛吃的菜。

“你！”

“誒，”鄭耀嘴角一勾，“我怎麼了？”

方唯一憋屈的收回餘下的話，轉而道，“耀哥喜歡吃什麼？”

“我不挑。”

想下次變著花樣點香菜給他吃的方唯一，聽見這話，又偃旗息鼓了。去你娘的鄭耀，本小爺找不著你的證據，還就治不了你了？

鄭耀見他不鬨了，才開始吃飯。這樣子跟小弟鬥智鬥勇的鄭總，哪有還有大老板的架勢。

方唯一坐那裡看著，才發現鄭耀吃飯很認真。他臉上仍舊寡淡，沒有多餘的表情，就好像眼中隻剩那飯，吃飯間薄唇翕動，臉頰輕輕鼓起來，又落下去，唯有骨骼□□筆直，無聲宣示著主人的氣勢。

不知為什麼，這副薄情寡欲的認真模樣，就讓人覺得有趣，也有食欲。

方唯一也埋頭吃飯，挑食的本質卻又回來了，其實他知道自己難養的很，當初和周小天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周小天妥協，悄無聲息把他不愛吃的菜挪走。

想起周小天，他心中一動，又驀地添了失落和內疚。

“把蘑菇吃了。”鄭耀道。

方唯一扭頭，“不吃。”

鄭耀抬眼看他，“你多大了？”

“啊？”

一聲啊字出喉嚨，鄭耀筷子已然出招，蘑菇乖乖送進他嘴裡。

到底是個一米八幾的大老爺們兒，方唯一吃也不是，吐也不是，隻能氣哼哼的盯著他，嚼吧兩下生咽了下去。

鄭耀端起盤子，“浪費不好。”

“哎喲，鄭總，不用您動手，我們自己過來收就行。”

鄭耀端到一半的盤子遞給他，“謝謝。”

方唯一也遞了盤子，悶聲說道，“老板，毛石的貨也跟你彙報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就在他馬上就要踏出門去的時候，鄭耀突然出聲，“有興趣來公司嗎？”

“我就一俗人，乾不了文化活。”方唯一頭也沒回，直截了當的拒絕。

聽說公司裡的生意已經調查很久了，沒什麼問題呀，所以就算待在這裡，恐怕也找不到把柄，還不如去跟底下人混個臉熟，從市麵上找出證據。

隻不過，對於方唯一來說，鄭耀的書架和律師案例珍藏更讓人心動。

“誒，”鄭耀笑道，“彆這麼著急拒絕，誰說粗人就不能在公司裡待了？”說著鄭耀似為難道，“就算…實在學不來，在後勤部也行啊。”

方唯一心裡的小火苗被他這句話騰地激出來。怎麼就學不來了？我像那種學不來的人麼？竟然拐彎抹角說我智商不夠，讓我乾後勤？

因為背對著他，所以，方唯一全然看不見鄭耀眼中如海深深的波瀾，就連那些浩蕩的野蠻和城府都被裹進嘴角的笑意裡，“如何？”

方唯一站定腳跟，擰過臉來，笑靨如花，“好，那我就試試。”

鄭耀笑了，“哈哈哈，很好。”

方唯一點了頭，鄭耀立馬就大手一揮，吩咐底下人把他隔壁的辦公室收拾出來，規整一新，空間之大，氣派豪華，決不輸總裁辦公室。

“室內的連線用我的就成了，”鄭耀囑咐一聲，“有人找他的話…先接進我的線,明白了嗎？”

秘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卻也不敢多問。

“他的秘書，不用調了，讓他找你就行了。”鄭耀慢條斯理的把玩著手裡的鋼筆，“有事直接往我這裡報。”

“好的，鄭總。”

方唯一把文件翻了幾頁，暗笑小兒科，麵上卻隨即擺出一副認真研究的表情，然後…一整個下午就看了五個字。

鄭耀手頭上有個重要的案子想解決，會議室裡，一圈精英，言辭鋒利，鏡片閃著寒光，詞彙用的一個比一個精準。

方唯一也被秘書通知要參加，但他確實也不了解情況。雖然文化水平在那裡擺著，可到底沒參與過商界大佬的競標方案。

彆人在那裡研究案子，他坐那研究鄭耀。

鄭耀微微側著臉，目光冷淡，隻聽眾人各抒己見，卻也不發表意見。

半晌，精英們問，“鄭總，您覺得哪個設想方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