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眼底閃過一絲讚賞，“鬼修確實是最容易的，因為他們沒有身體，不用出魂。”

“我們在金山村後山看到的那個山洞，就是金揚口中，沈香寒住過的地方。”晏毓頓了頓，艱難開口：“你當時說那裡住著的，是一個鬼修，會不會就是沈香寒啊？”

楚昭看著她，“你心裡並不覺得是她，對嗎？”

“是，我不該覺得是她。”

“為什麼？”

“那個地方，應該是她噩夢般的地方吧，得到自由之後，怎麼還會願意困在那裡呢？”晏毓想不通，從個人的感情出發，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楚昭倒是有另外的想法，“還有一種可能，她不是自願待在那個山洞中，而是被困在了那裡。”

“她死後還有人害她？”

“不一定是有人害的。鬼修，並不是人死之後，成了鬼就能修的，必須有強大的怨氣和天賦。”

這兩點，沈香寒身上都有。

晏毓沒懂，“所以呢？”

“人死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混沌期，才能慢慢覺醒過來。”楚昭瞟了屍體一眼，“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沈香寒死後沒有離開山洞，可能是她死了之後，陷入混沌期，稀裡糊塗地在山洞裡繼續生活。之後因為某種契機覺醒過來，得以入鬼修之道。”

這便說得通了。

晏毓猛點頭，“那她上這姑娘的身，卻突然消失不見了？又有何目的？”

“我猜，是發現了變數。”楚昭嘴角挑起一點弧度，看起來有些嘲諷。

“變數？是發現了你在縣衙？”晏毓的指尖輕輕敲了敲下巴，“我見到她的時候，她並無異樣。江茂帶她回來，也還正常。進了縣衙之後，卻突然離體。說明縣衙裡，有她忌憚的人。”

她篤定地繼續說道：“你就是那個變數。”

楚昭盯著她，笑了笑，顯然也是想到了這裡。

晏毓覺得有些奇怪，“所以，沈香寒原來是想混進縣衙做什麼呢？”

楚昭問：“有沒有可能，她跟金揚是一夥的，前來縣衙當內應打探消息？”

晏毓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不可能！”瞥見楚昭的眼神，話鋒一轉，“……吧！”

“為何不可能？”楚昭認真地問，“他們本就是親母子，若說跟金飛章有仇恨，不一定對自己的兒子有仇。”

晏毓垂下眼眸，喃喃自語道：“誰說不會？我媽就恨死我了。”

楚昭握著劍的手，豁然收緊，麵上閃過一絲陰霾。

他張了張口，不知道該不該問，生怕戳到晏毓的痛處。

突然安靜下來，晏毓看到他的眼神關切，釋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沒事。我隻是覺得，那樣得來的一個孩子，並不是出自她自願的，有恨意也再正常不過。”

楚昭看著她燦爛的笑意，突然說了一句：“我想摸摸你的頭，可以嗎？”

“啊？”晏毓還沒反應過來，楚昭的手已經放在她的頭上了。

楚昭揉了揉她的頭，心中暗想——跟她識海裡的小鹿一樣，表麵上有著堅硬的角，接觸起來卻最是溫柔軟和。

他挑起嘴角，輕聲喊道：“小鹿。”

晏毓怔住，反問：“什麼？”

楚昭一字一頓地複述了一遍：“小鹿。”

晏毓臉色一黑，氣鼓鼓地問：“小鹿是誰？”

摸著我的頭，叫彆人的名字？不會是原身的小名吧？你不是吧楚昭？什麼替身移情那一套我可不跟你玩兒！狗男人！！！

趁著晏毓胡思亂想的功夫，楚昭認真地解釋道：“是你啊。”

啊？！！

晏毓的氣頓時泄了，臉上帶著詫色，問：“為什麼叫我小鹿？”

楚昭平鋪直敘地說道：“你識海裡有一隻小鹿，跟你一樣，可愛。”

晏毓：……

“那你叫它小鹿，我不是小鹿。”

“它就是你啊。”楚昭詫異地看她一眼，卻被氣鼓鼓的臉頰吸引了，他摩挲了一下手指——忍一忍，今天已經摸過頭了。

晏毓還是暈乎乎的。

“你進識海看過嗎？”楚昭問她：“你識海裡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力化成的。小鹿當然也是你。”

晏毓搖了搖頭，確實沒看過。

楚昭動作一頓，扶著額頭——明明他都進去過兩次了，怎麼偏就忘了提醒晏毓去看看。

楚昭出聲，語氣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我帶你進去看看。”

晏毓連忙擺手，“你跟我說怎麼看吧，我現在神識用得還不錯。”

她有些不好意思說，楚昭每次進入她的識海，她心裡總有一些異樣的感覺。

所以，能避免還是避免一下吧！

楚昭低下眸子，輕聲說了一句：“不想讓我進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