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淩晨時分,夜深人靜。
一輪皎潔的圓月高掛於夜空,如黑色的巨大幕布中撕開的口子,灑出的光亮照著地上一團小小的黑影。
黑影從鐵欄柵大門的縫隙裡鑽了進去,徘徊了會兒,確定了方向朝院子裡躥去,一溜煙的沒了影。
此時,陶緹還沒睡。
他沒有認床的習慣,但換了陌生的地方本能保持著警覺,房間連著彆墅後頭的院子,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他發覺。
黑影躍上窗台。
陶緹睜開眼看向窗戶,玻璃外貼著一個“貓”頭,爪子扒拉了幾下,是天狗。
陶緹打開窗讓他進來。
天狗道:“生意來了。”除了做當鋪的生意,他們還兼職除邪祟抓小妖來賺外快。
陶緹聽他接著說。
“傍晚的時候當鋪裡來了一個人,叫張煬,說家裡鬨邪祟要請個法師,我看他愁眉苦臉的大概是請了不少人都沒用,現在純屬死馬當活馬醫了。”
來找陶緹的大多是走投無門的,因為他們家不打廣告不做宣傳,所以沒人信他們有能力,等譚城有名望的師傅們都解決不了時才會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過來。
“他說了,隻要能解決他家的問題,他可以付款十萬。”
十萬比起一般的當品來說已是高價。
“走吧,”陶緹直接翻窗而出,免了大半夜去和管家解釋為什麼要出門的麻煩。
到了彆墅區外的街道,陶緹按照天狗說的地址打車前往,本以為會是聯合路的嘉和新城小區,結果不是,反而在近郊區,那一帶都是自建房。
市區和近郊區大概四十來分鐘的路程,司機在一棟打圍牆的房子前停下來,扭頭問:“是這兒吧?”
陶緹目力好,核對了門牌號確認:“是這裡。”
掃完付款碼,他拎起天狗下車,眼前是一棟四層的小洋樓,比起周圍二層的普通樓房顯眼得多,身後的司機很快絕塵而去。
他上前摁門鈴,有人急匆匆從房子裡出來。男子二十來歲,穿著短袖花褲衩和白色球鞋,打開門一愣。
這位大師也太年輕了,能行嗎?男子心道。
餘光瞥見陶緹手裡白腦袋的貓才確定他們是從當鋪裡來的,今天他在當鋪裡見過。
“你就是當鋪的老板嗎?”
這麼年輕的老板比較少見,況且還兼職除邪祟。
“我是,你家裡什麼情況?”
“三個月前...”
“我不是說這個,”陶緹打斷他,在門外就能聽見裡頭的重金屬搖滾樂,“你家在開派對?”太吵會妨礙他工作。
“派對?不是不是,”張煬請他們進來,邊走邊說,“因為家裡不乾淨,幾個朋友就過來了,開點音樂熱鬨熱鬨有人氣。”
進了玄關便是客廳,沙發上坐著兩名男子和一個女生。
張煬讓他們把音樂關了做了介紹,人高馬大的大塊頭叫陳宙,是張煬發小,女生則是陳宙的妹妹陳薇,專門來湊熱鬨的,戴眼鏡的男子是張煬公司裡十分要好的同事,周智源,聽說了張煬家的事便想來幫幫忙。
幾個人都不信邪,但自認為膽子大。
“要我說,壓根就沒有邪祟,肯定是你不小心得罪了誰也不知道,人家故意搞事來嚇你,”陳宙塊頭大,說話也粗聲粗氣,“今晚搗鬼的要是敢出現,我一定逮住他揍一頓。”
“萬一真有鬼呢,你彆不信邪,是吧小哥哥?”
陳薇微笑看向陶緹,說著,便要伸手去抓他肩膀上懶洋洋趴著的“貓”:“這貓我能抱抱嗎?腦袋純白身體純黑是怎麼配出來的,太可愛了吧!”
陶緹把天狗丟給她。
天狗:“......”狗的尊嚴何在?
周智源推了推眼鏡說:“既然現在人到齊了,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張煬問陶緹:“怎麼做?”
“很簡單,”陶緹說,“你們坐著看電視,我去房子周圍看一圈。”
幾人麵麵相覷,倒也沒有意見,小師父請來就是來看房子有沒有邪祟的,這行他們乾不來,也不信有邪祟。
張煬陪同他,兩人朝外走去,天狗掙脫女孩的懷抱跟上。
他們在院子裡轉了轉,從院子轉到前門,再從前門到廳堂,接著一樓一樓往上瞧,建築選址背陰抱陽,裡麵格局方正不缺角不犯衝,連挖的小池塘都知道靠西方金位。
風水極佳,講道理不會滋生邪祟。
“房子是你們自己建的?”陶緹問。
張煬跟著他,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說爺爺奶奶被迫住進了養老院,爸媽不得已暫時去了酒店,隻有他還大著膽子住在這裡,半夜總是聽到莫名其妙的走路聲,還有古怪的歌聲,但又抓不住到東西。
來的大師不少,舉辦法事、誦經超度、用菩薩鎮宅、門房貼黃符的辦法都用了,可無濟於事。
一聽問話,張煬停下絮叨:“不是我們自己造的,原來房主是我爸朋友,移民出國了,房子就賣給了我們,造的時候請了風水大師來監督,他住這兒期間一直沒問題啊,聽說是房子旺財生意才做得風生水起,因為這,我爸死活不肯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