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之中千變萬化,虛虛實實,就算是同時進入陣法的人也不一定會處在同一空間,何況他們是分不同時間進來的。
陶緹盤腿坐下。
再睜眼,麵前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在茂密的樹林之中。
他走在樹林間,遮天蔽日的茂密枝丫遮擋住了頭頂上方的光亮,周圍還是黑漆漆的,但比之前如同幕布般的黑要亮些,能看得見樹,看得見手指。
周圍沒有蟲鳴鳥叫,異常安靜。
森林、沙漠、奇怪的石洞....陶緹走了幾處地方,用同樣的喊話,還是沒有找到齊鎮。
房間內,老者汗如雨下。
他全神貫注致力於剝離陶緹的魂魄,那些滲入的血可以用來牽引彆人靈魂從而拉出對方的體外,但是對陶緹沒有效果,一絲絲魂魄要抽離的跡象都沒有。
剝魂術消耗精力,老者的手有些發抖,枯槁的麵容越發蒼白。
“族長....”
其中一名男子有些堅持不住了,他把精力全輸送給了老者,自己所剩無多,除非好好休息上一晚。
“他比我想象得要強大,”老者喘了口氣,鬆開手,“意識進了陣法卻還能操控身體,是我低估他了。”
“族長,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死魂雖然效果差些,但比起普通人的魂魄還是要強上百倍,我們先殺了他,再取魂,”老者落下話,在地上盤腿落坐。
地板上蜿蜒的藤蔓自動給他讓出一塊空地。
他用刀加深了原先手心裡的傷口,鮮血滴落,指尖沾血在地板上畫起陣法來,動作熟稔不停頓,年輕男子則割了陶緹的一小撮頭發,抹過他臉上傷口處的血,再將頭發扔在老者畫的陣法中。
用於陣法的鮮血開始詭異地蠕動,像有意識的活物,慢慢溶解了那一撮散開的發絲,吃得一根不剩。
這是絞殺陣!
可以把人殺死在陣中而身體保持不損。
兩個男子也圍著陣法而坐。
陶緹在尋找齊鎮,找了幾處沒找到後沒了耐心,正打算出去,周圍的景物再次變換,空曠無人的大街暗淡下來,烏雲遮日。
他身邊滿是樓房,是譚城市中心的樣貌,樓房的窗戶原本關著,卻在無聲無息之中全部打開。黑漆漆的窗內、腳下的地麵、甚至是一些磚瓦的縫隙間在刹那間射出許多黑色絲線,從四麵八方纏上了他的雙手雙腳。
仔細看會發現,那些不是絲線,而是烏黑的頭發。
這回不是要把他纏成蠶蛹。
是要勒死他!
頭發絲一纏上他便開始繃緊,拉得筆直筆直,發絲很細,一下嵌進肉裡,讓本就沒多少肉的肌膚在發絲拉扯下有了飽脹感,微微隆起了弧度。
不肖一秒,發絲已經割破了皮膚,勒到了骨頭。
陶緹的臉部被拉扯得變了形。
鮮血如開了閘,瘋狂地從身體裡湧出來,當下便成了一個血人。
陶緹低下頭,了無生氣。
老者閉著眼,用自己的意識監督著陣裡的情況,不由得麵露喜色,嘴裡又嘰裡咕嚕念了幾句,發絲再次繃緊,刷刷幾下,他的身體被割裂成了數不清的糜爛的肉末,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沒有,漫天的血雨在空中飄灑。
房間內,呆滯的他忽然垂下了頭顱。
帝江扒拉著躲進昏迷的張煬身後,他們周身的結界還在,就是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老者用族中的語言說話。
意思陶緹已經死了。
死人的魂魄不需要剝,靜等片刻就能從身體裡出來,不過他們等不及了,老者起身走到陶緹身邊,這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魂魄拉出來。
他伸手,掌心再次摁上了陶緹的天靈蓋。
*
齊鎮確實在陣法裡,在他拿著木刺刺向老者時,對方啟動了房間裡的陣法,無形之中陣法轉動將他帶入了其中。
周圍也是一片漆黑,除了能感受到空氣什麼也沒有。
“嘁,”他不屑地哼了聲,要不是被天雷劈了損失了大部分妖力,陣法啟動時他就能直接打破,當然,現在要出去也不難,所謂陣法,不過是利用了結界、視覺虛實等錯位了陣法內空間,但不會被傳送去其他地方,除非是有固定的傳送陣。
所以,他還在房間內。
齊鎮閉上眼,屏息凝神,正打算破陣出去,下一秒鼻子發癢。
阿嚏——
“靠,誰在罵我?!”
此時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渾厚中帶著低沉的平和:“你不是想死嗎?死在陣法中不也是一樣?”
他輕蔑一笑,咻然睜眼:“老子想死也不是這種死法,輪不到彆人來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