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我都說!”
男子拚著最後的力氣開口,婆羅阿主是他們的神,他絕不允許有外人來褻瀆,他也相信,這些事被外人知道也沒什麼,婆羅阿主會護佑他們歸來。
“那就先從你們自身說起,”陶緹發問,“你們是什麼?”
“我們也是人,婆羅國人。”
男子抹掉嘴角血跡,平靜地喘了口氣說:“隻是我們和普通部落的人不一樣,男女之間無法像平常那樣擁有子女,世世代代的繁衍都是靠著婆羅樹孕育。”
“就是樹上長孩子?”齊鎮把玩著手裡的刀。
男子道:“是,可以這麼簡單理解。”
“複雜點呢?”一知半解的聽得人難受,要了解就得了解全貌。
齊鎮發問時觀察了四周,之前的老者和另一名男子已經不見了,目光落在身前陶緹單薄的背影上,腦補了陶緹用小小的身軀奮力和老者廝殺,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終於險勝了老者和男子。
然後,為了故作頑強,抹掉了在廝殺中流下的絕望的眼淚,此時自己剛好回來,心裡應該是大鬆了口氣不知道怎麼偷著樂,但表麵還是要表現出自己的堅強。
小樣兒,都快成影帝了。
聽到背後傳來一絲輕笑,陶緹疑惑地回頭看了眼,不知道齊鎮在笑什麼。
齊鎮輕鬆安慰:“放心,我不會再消失了,彆緊張。”
陶緹:“......?”
回轉身,嘴唇無聲動了動。
白癡。
地上趴著的男子已經緩緩坐了起來,極力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再倒下,聽到笑聲,以為齊鎮在嘲笑他們婆羅國人的出生方式,眼底怒火四濺:“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但我絕不允許你侮辱我們!”
“放什麼狗屁,你哪隻眼睛看見我侮辱你?”齊鎮說變臉就變臉,橫眉怒目,刀子在靈活的手指間轉了幾轉,愣是沒割破一點皮膚,刀尖再次抵上浴缸裡的男人,“老子明明是在侮辱他。”
男子眼前陣陣發黑,又驚又懼,抖著手:“你、你先把刀收起來,我說,問什麼我都說。”
“剛才說到哪兒了?”
“我們的出生。”
“對,複雜點是怎麼回事,繼續。”
男子望著大浴缸,收起了憤怒,露出了和先前老者一樣的虔誠神態,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朝著浴缸緩緩叩拜,直起身時才道:“婆羅樹是我們的神樹,但光靠婆羅樹我們是無法出生的,每過三百年,我們族中便選出一位強壯少年獻給婆羅樹與之共生。”
“獻祭?”陶緹道。
“不,這不叫獻祭,這是上天的神旨,是繁衍國家的偉大光榮,我們都是爭先恐後參與的,誰不想做一個國家的神?”
“少扯什麼光榮不光榮,”齊鎮不耐煩。
男子不敢看他,心裡有怒不敢言,忍著氣說:“隻有族裡的族長可以聆聽上一代婆羅阿主的聲音,繼而選出下一代,”目光看著浴缸,“他,是我們最後一代婆羅阿主。”
“他和樹□□生的你們?”齊鎮問得非常不雅。
“當然不是,我都說了這叫共生!”男子握起拳頭,語氣快了些,免得齊鎮再說出侮辱性語言,“和婆羅樹共生後他就是我們的婆羅阿主,這樣一來婆羅樹上才可以結出卵,如果有男女要孕育自己的孩子,就需要奉獻彼此的血液喂養選中的卵。”
男子說著,回憶起了當年生活的地方,臉上的表情也柔和起來。
彼時的婆羅樹比之現在巨大百倍,它遮擋著整個國家的頭頂,但不是遮天蔽日的陰暗,繁茂的枝丫與枝丫之間會灑下漂亮的光斑,像地上墜了一串串多邊形的珍珠。
土地綠草如茵,處處透著勃勃生機。
頑皮的小孩兒會爬上婆羅樹玩耍,有時會玩耍一整天,可以迎著耀眼的陽光一起等待日落,如果你足以幸運,說不定能在日暮的餘暉中瞧見婆羅阿主的身影。
生活是那麼美好。
婆羅樹更是世間最翠綠的顏色,是最生機勃勃的顏色,並不像現在是透著漆黑的墨綠。
陶緹看著他的神情,問道:“既然你們是這麼出生的,拿彆人魂魄做什麼?”
說到此,男子又悲哀起來,聲音也帶上了沙啞:“我們早就死了。”
齊鎮不喜歡磨蹭:“然後呢?”
帝江跟著啊啊。
男子默算著時間,眼神呈現出灰暗,似乎不太想回憶,過了會兒才說:“一千兩百萬年前,我們就已經死了,遭受了其他國家的劫掠,他們一把火燒光了我們的婆羅樹,我們的國家因此遭受了滅頂之災,我清楚地知道他們都死了,因為我是苟延殘喘到最後的人。”
“現在怎麼又活了呢?”齊鎮問。
“我也不知道,”男子搖了搖頭,“我隻知道自己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族長,他說是偉大的婆羅阿主歸來收集了我們殘存的魂魄複活了我們,但是要讓所有人複生是一件極困難的事,必須要用彆人的魂魄來滋養,待他強大後才能幫助其他人也複生。”
陶緹擰了下眉頭:“以魂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