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兩人說話間,那姍姍來遲的花魁終於乘船而來,一襲蜜荷色紗麵長裙,勾勒嫵媚多姿的身姿,相貌被麵紗遮住半邊,隻露出一雙灩灩的桃花眼。
歡呼聲一下子響起,眾人的目光都定在她身上,以至於忽視了站在陰影中、同樣帶著麵紗的白衣琴師。
花魁按例行禮,再先說幾句討巧的話。
已經醉酒的盛拾月聽不清,那微微泛藍的眼眸被酒霧朦朧,尾處染上一縷紅,隻覺得台上有好幾個人,密密麻麻站成一堆。
隨著一聲琴聲,花魁揮袖而舞。
不同於旁人的刻意獻媚,她的舞姿反而輕盈飄逸,更像是宮廷出身的正統舞姬。
可最近的盛拾月難以欣賞,隻覺得對方帶著四五個影子轉來轉去的,繞著自己眼睛發疼,腦袋也跟著暈,還不如旁邊的清雅琴聲舒坦。
見底的酒壇在船底滾動,盛拾月甩了甩腦袋,卻不見緩和片刻。
這蘭橋酒儲藏年份久,雖在品嘗時不覺辛辣,可後勁卻凶而急,更何況她之前又有喝過彆的,兩者相加,更是醉人。
為不使自己被轉暈,盛拾月隻好偏頭看向另一邊。
古琴置於矮桌,白衣琴師跽坐在台沿處,從盛拾月的角度看,恰好能瞧見她側臉,白紗被輕吹,稍稍露出一點兒清嫵輪廓。
莫名讓人覺得熟悉。
是誰呢……
向來跋扈的紈絝根本沒打算猜,隨手從腰間取出一枚小金元寶,直接就往對方身上甩。
欲使要讓對方轉身往自己這邊看。
可酒醉綿軟的手腳無力,小金元寶被拋出一個短小的弧線,啪得一聲掉入水中。
琴師沒被吸引到,反倒招來了其他目光。
“孟小四你看盛九在做什麼?”
孟小四嘶了一聲,不解道:“這祖宗不給花魁賞錢,反而直勾勾看著琴師做什麼?”
兩人不明所以,看著盛拾月又丟出一枚金元寶,再一次掉入水中。
盛拾月像是尋到什麼好玩的,直接撈出一把金元寶,隨著一聲聲的落水聲,湖麵被掀起圈圈漣漪。
旁邊人甚至看得眼熱,恨不得當場跳入水中撈起。
可那財大氣粗的敗家玩意還在繼續裡頭丟。
琴師不曾回頭,盛拾月擰著眉,忍不住犯起小孩脾氣,惱怒得很。
“盛九今日心情不悅,不會是因為這個琴師吧?怪不得用元寶砸人出氣,”有人忍不住猜測起來。
畢竟她們不清楚緣由,隻看見眼前這一幕。
連另一人忍不住反駁道:“若是真惹到她,以她的脾氣,還能好端端在船上坐著?早早就跑上去踹人了!”
她停頓下,猶豫著開口:“我反倒覺得盛九對她有意,從那琴師上台後麵,她就一直直勾勾看著人家,這元寶估計也是故意逗她。”
孟小四剛準備點頭稱是,卻瞧見盛拾月突然起身,借著矮榻,長腿一伸便往上。
“天、天老爺啊,盛九怕是真的和對方有仇!”她被驚得大喊一聲。
整樓的視線都被這莽撞舉動吸引,那花魁的腳步似乎錯亂了下,卻早已無人關注。
岸邊的老鴇急得不行,可唯二的木船都在對麵,送東西的木筏僅容劃船者一人,實在無法過去。
再說盛拾月打擾的隻是琴師,不是舞蹈,未到最惡劣的情況,老鴇也不想得罪這位九皇女。
故而,盛拾月無人攔阻,就這樣踩著虛晃的腳步,直接走到琴師旁邊,大刺刺地往地上一坐,開口就道:“我是不是在何處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