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疑心再起?(2 / 2)

盛拾月才借機搶過孟清心手中韁繩,帶著她的馬兒慢跑半圈而後才停下。

雖然順利救下,可三匹馬都已力竭,盛拾月與葉流雲更是疲倦,時時刻刻緊繃著神經,生怕孟清心掉落,而孟清心則更慘,被發瘋的馬匹顛得奄奄一息,腿腳發軟到無法站起。

可饒是這樣,她們也無法換人換馬,畢竟無一人一馬受傷,隻能強撐著繼續比賽,於是又丟一球,場外紅布隻剩下一麵。

“九殿下,若是再丟一球……”屈鈺驅馬至她身邊,單手轉著鞠杆,笑著開口。

眾紈絝沉默不語,倒是許正明笑得開懷。

孟清心十分挫敗,低聲勸道:““盛九你彆管我了,那算盤也沒什麼好要的……”

“你不要你的算盤,我還要我的震風,”盛拾月斜眼一瞥,語氣頗為不善,又斥道:“這不是還沒有輸嗎?彆給我擺出這副喪狗樣。”

說話間,那處的彩球再一次拋出。

盛拾月雙腿用力一夾馬腹,便大喝一聲:“流雲,走!”

額間汗水被日光反射,泛起晃眼的光,銀製護腕下的小臂微顫。

向來嬌生慣養的九皇女今日既練了騎射,又匆匆趕來救場,前頭兩場比試看似不費力,卻十分耗心神,眼下的馬球又疲倦,彆說她,就算是個身強體壯的乾元,此刻也應被逼到極限,全憑一口氣在強撐。

彩球被屈鈺輕易奪走,盛拾月與葉流雲在她身後追趕,孟清心早已落在最後頭,即便有心,也無法追趕上前。

急迫時刻,盛拾月突然開口:““流雲,你替我攔住她們。”

葉流雲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仍重重一點頭,表情變得決然。

幾乎是瞬息就做出決定,她猛牽韁繩,突然橫過馬身,鞠杆從上往下一拍,似乎想要打到對手身上。

另外兩人被她這狠厲的動作嚇住,連忙牽住韁繩,若是撞上去,這三人恐怕沒一個能完好無缺。

被強拉住的馬兒發出尖銳叫聲,繼而前蹄揚起,在半空連踏幾步。

葉流雲眼睛都不眨,好似不知這是如何危急的情況,若是真撞上,受傷最重的必然是她。

另外兩人連退幾步,來不及咒罵,又想衝上前,可葉流雲卻揮杆,一柄半月鞠杆,竟被揮出了長槍的氣勢。

另外兩人也不是好惹的,立馬迎杆打去,一時間砰砰砰聲不斷。

再看盛拾月那兒,她居然冒險下馬,隻有半邊身子貼在馬身上,左手緊拽韁繩,左腳勾著馬鞍腳踏,由此來穩住自己身形。

這動作哪裡像是騎馬,就連耍雜技的都不敢那麼大膽。

旁邊人喃喃:“這兩主仆是瘋了不成?”

一個比一個瘋狂。

疾風拂起她發梢,汗水浸透的眉眼依舊肆意桀驁。

在白馬的極力追趕之下,兩人隻差半個馬身,盛拾月當即一揮,借此姿勢,已能觸到彩球,便佯裝要搶。

屈鈺冷哼一聲,想像前回一樣敲打杆身。

可這一次,盛拾月卻在碰撞時,手腕一轉,半月杆頭勾住對方長杆,繼而提杆往後收,直接用力一扯。

屈鈺便被扯得往後一倒,身形歪斜不穩。

而盛拾月仍未停手,又揚杆,直接往上敲打。

——啪!

又一聲響,連環的招數讓屈鈺來不及應對,被擊打、往後撞的鞠杆頓時回拍向馬身。

黑馬頓時發出一聲嘶鳴。

屈鈺急急忙忙拽住韁繩,安撫黑馬情緒,生怕出現像孟清心一樣的事情,可盛拾月卻不曾放過她,再一次揮杆而來。

屈鈺又急又慌,連忙橫杆想擋。

可盛拾月手腕一轉,卻打向彩球。

此時離門框還有數十米,是眾人絕不可能選擇揮杆進球的距離。

可她卻斜身打去。

屈鈺瞳孔一縮,眼睜睜看著彩球從她麵前呼嘯而出。

不偏不倚,直打向球框中心!

竟有人能在這種類似於踩在鋼絲、行在半空之上的情況下,一麵應付對手,一麵精準進球!

球場中呼吸一滯,已經被這驚人一球震得啞然,連歡呼都忘了半拍。

而盛拾月卻翻身回馬背,再一次斜杆拍向屈鈺!

屈鈺趕緊回神,慌張作勢要擋。

但盛拾月的鞠杆角度刁鑽,又朝向她的半月杆頭,繼而盛拾月手一擰,再一次勾住她鞠杆,與方才一樣往回拉。

當真應了那句兵不厭詐。

屈鈺每每都在同樣的招式上跌倒。

她整個人被拉扯往側邊,馬兒的馬蹄一歪,也跟著搖搖晃晃,可沒有主人命令,它又不知停下,依舊跌跌撞撞向前。

這下被嚇得麵色慘白的人,終於變成了屈鈺。

若是真摔下來,她今年的武舉可就廢了。

而盛拾月卻不見停,依舊勾著她鞠杆,每回瞧見對方有想坐穩的念頭,便立馬拉扯,逼著她維持著這半個身子都在外頭的危險姿勢。

“九殿下……”屈鈺終於忍不住示弱,恐懼喊道。

盛拾月卻不見停,驅趕馬兒再快些,同時也拉著屈鈺更快。

屈鈺雙腿顫顫,終於體會到了孟清心方才的苦楚,忙道:“你贏了你贏了,我認輸!九殿下!”

她生怕旁人聽不見,讓盛拾月感到不滿,又大喊道:“我認輸!”

於是,這場驚險至極的馬球賽終於定了贏家。

盛拾月微微偏頭看她,唇角上勾,笑意不及眼底,隻覺冷然,說:“怎麼?屈小姐方才不是得意得很嗎?”

“我錯了殿下!”屈鈺哪還敢威風,連聲告罪。

屈家如何重視武舉,她心裡最是清楚,不管她母親是誰,倘若耽誤到今年武試,那她在家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眼下無論什麼都比不過她的武舉!

盛拾月微微鬆杆,看似放過,實際待屈鈺要回身時,又立馬一拽。

一人一馬都嚇得晃動不已。

“殿下!”屈鈺驚恐出聲。

而盛拾月卻不緊不慢開口:“說說,我到底是怎麼得罪你了?”

此時情況危急,屈鈺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快速道:“是小人心胸狹窄,那日馬球賽,本是陛下有意借此提前挑選武狀元,可殿下這一鬨,使陛下提前離場,讓後頭未能比賽的人都失去了這次機會。”

盛拾月怔了下,倒沒想到是這個緣由,反問:“你也是其中一員。”

“是是是,”屈鈺高聲回答,她傾倒的角度越來越斜,臉幾乎要碰倒草坪,黑馬也同樣歪斜,直叫人心裡發顫。

盛拾月話音一轉,又問:“除了這個原因呢?”

她不相信一個堂堂的武狀元人選,會因為這點小事,放棄最重要的武舉,起碼也要等武試結束,再尋機會尋仇吧?

屈鈺突然閉嘴,陷入沉默。

但眼下這情況,豈是她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盛拾月手臂一曲,便往回扯,對方發梢已能滑過草坪,不斷拍打著草尖。

“我說我說!”屈鈺頓時驚恐不已。

她大喊道:“是八殿下!她記恨殿下奪妻之仇!”

盛拾月不由好笑,回:“寧清歌又沒許她什麼,她單相思不成,反倒怪在我的身上?”

許是太過恐懼,屈鈺在慌不擇路中,竟喊道:“前些日子八殿下讓人上奏彈劾你,寧清歌不僅不攔,還有意相助,我們都以為丞相屬意八殿下!”

“什麼?!”盛拾月猛的低頭看她,滿臉的不可置信。

手中長杆在這時斷開,誰也沒注意到,在之前屈鈺的數次敲打中,杆身早已開裂,如今又一直扯著屈鈺,巨大壓力下,終於支撐不住,斷裂成兩節。

屈鈺頓時摔落在地,連身下的黑馬都翻倒,壓得她大喊一聲,疼的連連叫喚。

而盛拾月卻恍惚,捏著韁繩的手青筋鼓起,曲折的瑩白骨節幾乎從薄皮中刺出。

對方的話語在腦海中反複回響。

靠近的葉流雲察覺不對,連忙喊道:“殿下!”

盛拾月這才回神,驟然扭頭看向葉流雲,眼眸中的情緒晦澀複雜,像是極力強壓著自己,啞聲道:“你替我去查查,倚翠樓的新主人是誰?”

怎麼突然繞到這裡?

葉流雲滿臉疑惑,卻立馬稱是。

她剛想下馬離開,卻又聽見盛拾月開口:“查仔細些,千萬不能出錯。”

沙啞的聲音隱隱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明明被風輕輕一吹就散去,可偏又像山一般壓在心頭。

葉流雲重重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