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2)

看《山河策》也有段時日了,也許是因為第一卷中作者對於文字的運用和情節的把握尚未臻於揮灑自如,並且深深凝著大陸新派武俠幾位當紅作家的烙印,所以我的種種感情和感悟似乎始終紛雜淩亂,難以成文。(雪雪,我很抱歉*^__^*)然而今日讀罷這第十一章——梁園客(中),卻忽然找到了一個宣泄點。

首先這一場刺殺與反擊寫得自是淋漓儘致,精彩非常。作者在描寫上頗見功力,人物對白言淺意深,為後文高潮的到來做足了鋪墊,同時處理群戲場麵雜而不亂,張弛有度,對於女將軍白璧暉的特寫更是增色不少。然而,這些其實都不是我想濃墨重彩去評論的,因為大家已有足夠讚許,再多說什麼也不過是……拾人牙慧了。

真正觸動我來寫這篇評論的,其實是下麵這一番對話。

“也許。”公子居然點點頭:“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一個昏庸無道的梁侯如此忠心?效命於我,同樣可以給你們榮華富貴。”

“義士忠骨!”彭城君冷笑,掙紮著要站起來,被奚子楚一腳踢下去壓製住:“也許他不是一個好諸侯王,但是他是我們所有梁國人的國君!烈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保得忠義,死有何懼!不像有些無恥之徒——”他對著褚伯原啐了一口,“擺著一副忠臣良將的麵孔,覥顏事敵,不過是忘恩負義!”

老將軍神色震動,他站起來走到彭城君麵前,深深一拜到底:“彭城君,之前多有錯怪,是老朽眼拙。君有自己的忠義,老朽也有自己的忠義;老朽敬慕彭城君高義,但人各有誌,而且老朽年近花甲,已無爭霸好勝之心。這天下姓甚名誰,又有何意義?隻希望梁國百姓安穩度日、豐衣足食,吾願足矣!”

先撇開這位老將軍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不談,隻單純從字麵上來看這兩段話,體現的是“忠”與“仁”的矛盾衝突。由此讓我聯想到了一個人——張丹楓。已逝梁公筆下《萍蹤俠影錄》中那最完美的儒俠代表,亦狂亦俠真名士,能哭能歌邁俗流的張丹楓。

《萍蹤俠影錄》的故事脈絡隱約可以窺出《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影子,就是這樣一個毫無新意的故事卻能被梁公演繹得連環波動、蕩氣回腸,其功力可見一斑。張丹楓本人是處在一對極端尖銳的矛盾——天下蒼生的命運和個人家族的稱霸之中的。作為元末群雄爭霸最終失敗的張士誠的第三代後人,大明天子理所當然是要防範他的,可是瓦剌國王也不見得會重用他。太師也先虎狼之性,居心叵測,處處設梗,事事刁難。同時雲家後人亦要取他性命而他卻對雲蕾動了真心,此間種種不可謂不是處處荊棘,步步驚心。

然而他的俠士風骨卻正是因此而得以體現,於他在“忠孝”與“仁義”的取舍之中體現出來。在他看來,祖輩們為一家一姓爭天下,不惜借助外族,將會導致屍橫遍野,白骨成山的做法,是狹窄自私甚至殘忍的。他不忍大明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哀鴻遍野,餓蜉載道,也不忍瓦剌將士“可憐河邊無定骨,竟是春閨夢裡人”。為此,他毅然決然的放棄了父親的野心,不惜“愧”對列祖列宗,也獻出了先人寶藏,在明朝內憂外患的深重危機下,幫助於謙抗擊蒙古入侵。憑著一身驚人武功,滔滔辯才,肩負國家民族重任,奔波於塞北中原之間,功在社稷,寫下一世傳奇。所謂儒家仁俠,莫過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