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心裡明白,怕是昨夜的那番話,讓眼前的這個人有了些許防備吧。也不知他在山莊內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忽然想起溫情身上的傷疤,重生心裡一陣疼痛,這是從來都未曾有過的心疼。哪怕浮生病倒在自己麵前,他心裡有的是愧疚與自責,即便是心疼,也不像如今這般,心口似是被針狠狠紮著,就連溫情臉上那抹強顏歡笑都顯得格外刺眼。
一頓早膳,誰也不想打破這樣的平靜,浮生抬眼剛想說什麼,轉頭看了一眼重生,便又咽下了。他不知道重生和溫情之間發生了什麼,隻是恍然間覺得氣氛有些不尋常。
“情兒姑娘…”似是想了好久,浮生開口道。
“浮生,莫要無禮,情兒是男子,日後稱他一聲溫公子。”重生魅惑的臉上略有些不滿。
溫情依舊淡淡的淺笑,在桌上寫下“還是喚我情兒吧!”
浮生撓了撓頭,盯了情兒看了許久,可是眼神似乎仍是那種懷疑。
情兒笑著走到他身邊,將他的手執起,覆在了他的胸口,浮生睜大了雙眼,這才相信這個情兒,確實是個男子。而且,是個傾國傾城的男子。
飯後,他們收拾好行禮準備上路,卻遲遲不見情兒和百農下樓,重生便吩咐赤風好生照看浮生,獨自一人來到房門口,本想敲門,卻聽見裡麵百農的聲音傳來。
“情兒,你讓我一人離開,我怎會放心!”
也不知情兒說了什麼,百農的語氣有些生氣。
“情兒,你可知你這一去,就再無回頭之路,也許這一世,你也踏不出山莊一步,也許這一世…為師也再也見不到你了。”
平靜了良久,忽然聽得屋內有些打鬥聲,重生剛想推門,卻又聽得百農略有些滄桑的說“解藥,解藥!你為何要幫他取那解藥!他與你不過是萍水相逢,你為何要幫他?你可知老夫費儘心機將你逃離那火坑為的是什麼!如今你為了那個無關緊要的人,卻情願將自己葬送,情兒啊,你究竟怎麼了!老夫這一世唯有你一個徒弟,可你為何要這樣作踐自己,值得嗎?你值得嗎?”
也不知情兒做了什麼,屋內平靜了。重生站立在門口,腦海中久久回蕩著百農的那番話。
其實百農說的也不錯,他與情兒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如今為了浮生的毒,卻要將他送入虎口,重生,這還是你麼?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你麼?
情兒…你為了我這樣一個人,值得麼?你究竟為何要這麼信我,不惜已命相托。
情兒,如若解藥得手,我定會保你周全。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從今往後,你便是自由的,誰也無法束縛你。
一聲長歎,房內便沒有了聲音,重生的手觸碰到門把,房門卻從裡開了,溫情一臉驚訝的看著重生,有種落寞的神情一閃而過,重生從那窄小的門縫裡往裡探去,卻為看到百農的人影。
溫情似乎讀懂了他的眼神,在他的手心寫下“師父睡了。”便淡然一笑,背著包袱,輕輕掩上了門。
重生怕浮生吃不消,便叫了輛馬車,一路上,車內默默無語,也不知誰的心隨著這片寂靜,不斷回旋,不斷飄散。
許是沉寂了太久,溫情從袖中取出玉簫,便倚靠在馬車一邊,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也不知牽引了誰的心,蕩了誰的魂。一曲終了,誰也說不出簫聲中的那抹無奈,究竟是誰的無奈,唯有靜默守候。